夭娘原是一个六品小官家的庶女,当年战乱跟着姨娘逃跑,路上马车跑起来吃力,被主母扔在半道。
三岁小孩离了亲娘只知道坐在路边哭。
后来她姨娘跑回来找她,带着她进了花楼讨生活。
没几年她姨娘也病死了,花楼里的老鸨看重夭娘姿色不俗,就花大价钱请师傅来教她。
夭娘聪明,吹拉弹唱样样都学到顶,十五岁名声大噪,成了崇州城排得上号的花魁。
老鸨靠着她赚了大钱。
花楼里的摇钱树,自然身价不低,当年宴南归一掷千金,砸钱包下她,夭娘从此不必出卖身体。
跟了宴南归两年,这次是第一次离开崇州。
早上花楼里的姐妹聚在门口送她出门,无人不羡慕她有好运道。
入了花楼的姑娘,哪里还能有机会离开。
幸运一点的被富家子弟赎身出去当个外室,一辈子衣食无忧,即使入不得门也是心甘情愿。
其余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凑不齐赎身的银子,即便年老色衰后,也还要给花楼卖命做事,等老死病死就被一张破席子裹了扔到乱葬岗,从此当孤魂野鬼,得自由。
而夭娘,属于那万里存一的幸运儿。
世上不缺花魁,但是像她这样苦尽甘来的花魁,崇州城历来就出了她一个。
当年她醉酒进了宴南归的包厢,第二日被他包下来,从此不用再接客。
后面宴南归隔三差五就会派马车接她,在崇州城各大酒楼出没。
她成了崇州城所有花楼姑娘的羡慕对象。
上个月宴南归从老鸨手里拿到她的卖身契,当着她的面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那天晚上,夭娘不着寸缕地倒进他怀里。
他却说,天气凉了,让他早点安置。
她觉得宴南归是喜欢自己的,但出于孝道不能表明心意。
她也不气馁,她有姿色有才华,更有耐心。
告别过去,夭娘的马车出了北城门。
到了集合的地方,才发现宴南归还没到。
赶车的马夫是宴南归派来的,他回头跟夭娘说,早上少爷陪老夫人用早饭,因而拖延了时间。
晏家的情况夭娘多少是了解过了,她转过头,问跟车来的小丫头,少爷如今爱去谁的屋子?
小丫头只摇头说不知。
夭娘被男人捧惯了,自认对男人了如指掌。
对于宅在后院的那些女人,她也不放在眼里。
等以后老夫人仙去,宴南归迎她进了门,凭她的手段自会霸着宴南归不再往那几个女人屋里去。
心头微热,她急切地想要见到宴南归。
她翘首以盼,恨不能下车去等。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宴南归和一众镖师才到了城门。
被十几人簇拥着,宴南归骑马而来,马队带起浓浓烟尘。
这样的身姿容貌,不知道的还误以为是哪个世家子弟。
夭娘觉得自己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队。
她探头出去,朝宴南归挥手帕。
能当花魁的人,自然是绝世美人。
美人一笑,璀璨耀眼,朝阳都会变得暗淡。
跟在宴南归身旁的镖师里,有个还没成家的,瞧见夭娘的面容,竟然紧张得拉紧马绳,那马儿被勒住,扬了前蹄。
惹来周边几个老镖师的嘲笑。
宴南归对她颔首示意,只不过来。
城门人来人往,城墙下或蹲或躺着一堆流民。
他们麻木的眼神朝进出城门的人盯着,盼着。
喧闹的人群里,一直没看见燕婉的马车。
宴南归下了马,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终于等到燕婉马车匆匆赶来。
驾车的如柏被少爷盯着看了两眼,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