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夕把景天阳扶到躺椅上,按照他的意思拿了轮椅储物袋里的平板电脑给他,才把轮椅推到卧室靠近落地窗一侧的空地处,等她转回来,看到景天阳已经打了句话给她: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帮我煮壶大麦茶过来,客厅水吧会有材料,你要喝别的自己拿,煮的时候你可以参观一下这里,毕竟这里才算我们正牌的结婚新房。
“好,那你先休息。”言沐夕点头出去,心里多少有些疑惑,按理说今天是个大阴天,何况这会儿已是傍晚时分,暮色渐起,既不晒太阳也不看风景,他为什么非要选在阳台“休息”。
疑惑归疑惑,本来有问题不说不算是她的性格,可经历了大半年的“演员生涯”,言沐夕已经学会了尽量沉默。
客厅的水吧柜子里果然有大麦茶,而且上面贴的手写标签上还写着煮给景天阳喝最合适的比例和时间。
言沐夕按照说明操作完,想起景天阳的话,把茶炉调到最低档位,让茶在上面煨这,看了一眼小腕表上的时间,才仔细去房子里转一圈。
这是一套两间半带独立卫浴和阳台的中等户型套间,外间是客厅和半开放式的半间房,里间是卧室和卫生间,而阳台其实横跨整个客厅和卧室的外墙,但只有卧室和房一侧才有落地窗。
言沐夕发现除了从里到外都是清一色崭新的新人喜房布置外,这里和艾琳堡还有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所有区域都安装了辅助残障人士起居的无障碍设施。
是啊,她怎么就从来没注意过这点,按理说那是他的王国,应该所有东西都考虑他的方便才是,可是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甚至包括他的卧室……
言沐夕是去过他卧室的,虽然次数不多,可是也很肯定完全没有这些设施,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在艾琳堡随时都有人伺候他,所以完全不需要吗?
可惜,她虽然算是他的“妻子”,却尽量被隔离在了他日常的起居之外,关于他的很多细节都是空白。
在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卧室时,言沐夕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他正靠在逍遥椅中翻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
莫名想起刚刚扶他时的亲密接触,虽然没有承受他全部体重,可她还是觉得实际上景天阳应该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清瘦,至于他身上的苦香……
仔细回味,既像是很多很多种草药混杂的味道,又像是某些香料混杂的味道,可那种淡而浑然天成的感觉又好像完全是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恍惚之间,言沐夕已经走回客厅,看了下小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走去水吧关火。
一壶浓香的大麦茶,两只精致的小玻璃杯,言沐夕把盛着它们的托盘摆在古藤小方几上,换了把古藤椅在之前景天阳对面逍遥椅的位置。
然后她才坐下,先斟了一杯麦茶给景天阳,再斟了一杯摆在自己面前,而景天阳也已经把平板电脑切换到了打字的界面,打了字给她。
(奶奶后来问了你什么?)
“奶奶没有说的很直接,不过她应该是在意孩子的事……”
言沐夕把景天阳离开之后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基本还原了对话的大部分内容,景天阳把平板放在膝上单手扶着,另一只手端起茶杯试了试温度才慢慢喝起来。
当听到太夫人说车祸传言时,他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确实他也没想到奶奶会用这种方式来问,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凑巧有人觉得合情合理而利用车祸来编造谣言?
(这件事你处理的不错,应该算是暂时过关,眼下的问题在老妖婆那里,我们才到就急着单独见你,显然是有些等不及了,我能挡一次,却不能次次都挡。)
景天阳考虑了几秒,才放下茶杯再次打字,言沐夕看着字在他手指的灵活跃动中跳上屏幕,不安慢慢爬上心头,不过又很快减轻。
(虽然我做不到十分准确,可也能猜到她八九分心思,到时候你只要按照我的意思去说去做,加上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帮你,一定不会有问题……)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就响起敲门声,言沐夕刚要起身去问,却见景天阳一抬手让她稍等,又在平板电脑上打了一行字。
她看了竟然一时之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不过马上捂住嘴收起笑意点了点头,然后才起身去应门。
看着她的背影,一边往外走,一边将头发拉得凌乱松散一些,然后又解开领口两颗扣子,景天阳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恶作剧的笑意。
“好的,麻烦你了,代我和天阳谢谢母亲关心……”
外间客厅传来言沐夕与人客气寒暄的声音,然后是轻微的关门声和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走回来时手中多盘点心,而她领口的扣子也已经系好。
(先放在这,我们先说正事,等下丢到水吧的垃圾处理器里去。)
景天阳瞥了一眼言沐夕手中的盘子,随手在平板电脑上打字给她看,言沐夕看着盘子里的点心愣了一下,明知东西不会有问题,只是忍不住感叹他戒心重。
现在她真的越发觉得,关月华让她去下毒,并没有真的考虑成功率,说不定她只是一个用来试探景天阳戒心和艾琳堡安全系数的炮灰。
“天阳,你说她真的会生气吗?”
言沐夕放下点心,重新坐到古藤椅上,想起他打字让她那样气气关月华,就觉得还是有些想笑,他颇为自信的点了点头,只是憋住了也想笑的表情。
隔壁房客厅里,关月华侧坐在真皮长沙发一侧,单手拄着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翘着的二郎腿膝盖上慢慢敲着。
她的目光从泛着浓金色微光的指甲上转到邵宛筠脸上,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
“你说她开门的时候不但头发有些乱,嘴上的口红好像也有点花?”
“是的,夫人……”邵宛筠站在她斜前方茶几旁的位置,看着她的脸色揣摩着如何说下去。
“少夫人是用单手开门的,我看到她时,她正在用另一只手系扣子。”
“系扣子?你看到她系了几颗?”关月华问道。
“应该是两颗……”邵宛筠想了一下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