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生药铺子的门口,生药铺子已经快要上板打烊,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干吧老头正吆喝着几个店伙计收拾着铺子,我轿子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讲出来:
“大官人来啦!”
干巴老头的声音浑厚敞亮,倒是显得底气十足。
我然不认识这个干巴老头,装模作样地喔了一声。
倒是跟着我春梅显得比较乖巧,朝账房先生说道:“吴先生,准备打烊了?”
被唤作吴先生的账房先生对春梅也是显得特别亲热,说道:“春梅也来了,快请大官人里边坐。”
我着手,煞有介事地环顾了一下生药铺子,然后才把眼光投向跪在生药铺子门口的那个女子。
我吴先生说道:“我就不进去坐了。”
说着便朝那个跪着的女子走去。
女子在生药铺子门口跪的时间太长,人已经快要虚脱了般的摇摇欲坠。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走来,扭过头,一张粉嫩清秀的脸上梨花带雨,泪水涟涟的眼睛充满了哀怨的神情。
我刻被女子的这种眼神震撼了,朝吴先生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先生快步走上来说:“大官人,莫管家回去没有向你说起么?”
我:“倒是向我提起过。但是你们也不能让一个弱女子死跪在铺子的当口上啊!你看这铺子上的匾额取的什么名儿?济世药铺。让这么个弱女子长跪在门口,这叫济世么?这不是在作孽么?”
我话把吴先生当时就弄愣了。或许在他的心目中,从来唯利是图的西门大官人怎么就突然间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听口气完全是一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的心肠啊!这是西门大官人说的话么?
可是立刻吴先生又回过味来。兴许是西门大官人看上这个楚楚可怜女子的姿色了吧。故意要装出一种大善人的样子。
于是吴先生朝我说:“大官人,我也是三番五次地出来请她起身的。可是她就这么跪着,说要等你和大奶奶来给个说法才起来。”
我说:“我这不是来了么?”
于是吴先生便上去对姑娘说:“姑娘,你看,我们大官人现在来了。你有什么委屈,什么要紧的话就给我们大官人说吧。”
女子一直扭着头看着我,眼睛里的泪水盈盈闪动,鼻子一酸又要哭出声来。
顾道川是个软心肠的人,原先当混混的时候也怕见到哪个女子在他的面前哭。只要哪个女子在他面前一落泪,他丫的什么狠手段都使不上了。这杂种天生就是一个怜香惜玉的情种。
这种情怀现在当然也一齐附着在了我的灵魂深处里了。
我朝女子说道:“姑娘,你先别在我面前哭。我怕看见这个。你先起来,有什么委屈到铺子里再说吧。”
一旁的春梅非常伶俐,她上去把女子搀了起来,然后往铺子里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围聚起了一波看热闹的三教九流的人。有几个混混还开始起哄。
“嗬,装好人的嘿!”
“兴许又是别有用心吧?”
…;…;
我听着几个混混的冷嘲热讽,斜眼瞟了一下,也不多做计较,径自往铺子里去。
吴先生朝围观的闲杂人员挥手说道:“都散了吧!有什么好围观的。要想买药的赶紧,没病没灾的回家,时候不早了,回去抱各家的老婆才是正事。”
几个混混一听,又嘻嘻哈哈地道:“吴先生,我们没有老婆抱谁家的去?”
吴先生说道:“想抱谁的抱谁的去。清河县到处都是卖春的窑子,你们还找不着地儿么?”
几个混混有说道:“我们不像你们济世药铺的西门大官人有钱啊!天天这家窑子出,那家窑子进的。”
吴先生不耐烦地朝一个混混说道:“谢老二,你别一天到晚的瞎晃荡着没事干到我这儿瞎起哄。我告诉你,我们大官人赶上今儿个心情好,不与你们作一般的计较。要是碰上我们大官人生了气,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