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懒得去理会春梅的吃惊呢,站起身,说:“我得出去了。一会儿万一大奶奶问起我,就说我还没有回来。”
春梅不无担心地说:“你真的要出去么?大官人。”
我说:“真的要出去。要不了多久就回来。”
春梅说:“我去叫春哥,让他陪你一道去。”
我不知道谁是春哥,料想也是一个在庄园里打杂的下人。就说:“算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和一个朋友聊聊天,说个事情。”
春梅这时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塞到我的手上,说:“大官人,你把这个带上。”
我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春梅说:“是我在街面上黄道士的算卦摊上求的一道符。避鬼驱邪的。”
我说:“我不信这个的。”
春梅说:“你要信的,大官人。这道符我可是托了人才求到的。这阵子外间求这道符的人可多了。黄道士每天只出九十九道这样的符。多一道都是不行的。”
我说:“黄道士这是骗你们钱的。”
春梅说:“才不是呢!那个黄道士的法术可灵验了。他可以当着人的面从嘴里喷出火来,还从水盆里当场杀死过水鬼子。”
我笑道:“什么法术,其实就是使的一些民间手彩戏法。”
春梅开始急眼了,说:“大官人,你怎么什么都不信?人家可是为你好的。”
我于是说:“好,我信。”说着就把春梅给他的符小心翼翼地装进贴身的大襟衣兜里。
春梅这时才感到满意。又说:“我去给你喊轿夫吧。”
我却说:“不用兴师动众的。我自个儿走着去就成了。也不远,几步路的事儿。”
说着抬腿就要走。
春梅放心不下地说:“大官人小心点。”
我说:“我知道的。”
春梅的细心体贴和善解人意让我感到很舒服受用。
刚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见野狗西门庆站在路中央,一双狗眼在黑暗处闪闪烁烁地看着我。于是我朝野狗西门庆说道:“跟老子一块儿出去。”
野狗西门庆朝我低吠着忿忿不平地说:“老子才不去呢。晚上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出门,准不是做什么好事,让水泊梁上的歹人绑肉票把你狗日的绑了去我才高兴呢。”
我顺手从一根玉兰树上拆了一根树枝威胁野狗西门庆道:“你丫的跟不跟老子去。不然老子立刻叫上家丁把你丫的捉住褪了毛弄成烫皮狗,煮上一锅狗肉汤下酒。”
野狗西门庆恶狠狠地骂道:“我ri你妈!你狗日的心咋这么黑?”
我说:“和你欺男霸女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野狗西门庆骂道:“谁欺男霸女了,你污蔑老子。”
我却说:“废话少说。老子现在不想和你瞎扯淡。你去还是不去?”
野狗西门庆固执地说:“不去。”
我说:“你再说一遍…;…;”
野狗西门庆见我眼睛里阴森森地露着凶光,于是说:“去。”
便颠悠着瘦骨嶙峋的小身子骨屁颠屁颠地走在前面了。
跟在我身后的春梅听见我一个人在黑乎乎的空气中又不知在和谁说话,只是听见一条狗在他的跟前低吠,脑子迷糊得更加化不开了。她真的以为这个昔日的主子是不是神经上出了啥毛病了。
我出到大门外,大门外没有点灯笼,黑漆漆的透着几分凉意。周遭的事物对我来说依旧是陌生的。特别是在这黑漆漆的夜晚,这种陌生的感觉就越加的具体起来。
我情不自禁地朝四下里望了望,有一缕凉飕飕的野风蹿进了我的脖子,就像是有谁用冰凉的手背在我的脖子上抹了一把。这使我突然间想到了一把锋利的钢刀从我的脖子根处齐刷刷的斩下来。
我打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冷战…;…;
这时,前面的野狗西门庆回过头来,说道:“你要我带你上哪儿?黑灯瞎火的。”
我说:“御河桥。”
野狗西门庆一听,立刻说道:“老子不去?”
我说:“你咋不去?”
野狗西门庆说:“老子就是在那儿被一个老叫花子用一根打狗棍比划了一下,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原来那个象虱子一般寄生在那个小镇上的流浪汉----大师兄果然是个神仙啊!我操!
于是我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野狗西门庆说:“不是真的未必老子还和你撒谎来着?”
我顿时对野狗西门庆被大师兄变成一条狗的这个事情来了兴趣,说:“给我说说在御河桥你是怎么被那个叫花子用打狗棍比划化成一条野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