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夫君。
永宁侯府世子,晏长陵。
回来了?
一个本该半年后死在战场的人?白明霁思绪彻底乱了,讶然地盯着嬷嬷。
嬷嬷见她这反应顿时一噎,先前听二夫人背地里数落,说她莫不是她忘记自己已嫁了人,如今瞧来,还真给忘记了。
这话多少带着揶揄。
上辈子在晏家住了一年,白明霁参加过的家宴,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夫君不在,她顶多算半个晏家媳妇。
与晏家人的相处,主打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不相干的人,她懒得费神。
放在往日,尽管晏家有人对她这番目中无人的行为看不顺眼,但奈何理亏,嫁过来就让人家守了空房,加之她身后的那位白太后,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如今世子回来了,总算有人治她了。
怀揣着这般心思,嬷嬷今儿要叮嘱的话格外多,到了晏家,等白明霁从马车上一下来,张嬷嬷便跟在她身后继续说教,“院子里的奴才,原本是伺候世子的人,纵然一时不合少奶奶心意,好歹也是十来年的老人了,少奶奶不该将人撵了。
言下之意,如今人回来了,我瞧你怎么交差。
见白明霁一句不吭,张嬷嬷心中暗自感慨,这人啊,万不能太傲,总有栽跟头的时候。
想起先前她一副天灵盖上长眼睛的样,如今倒是巴不得这关头上闹出个事情来,好让世子瞧瞧,娶的是尊什么样的菩萨。
盼什么来什么,两人的脚步刚上竹院长廊,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隐约能听出是白明霁跟前的金秋姑姑。
张嬷嬷心头一跳,这也太灵了,眼睛里生了光,嘴里却装模作样地道:“有什么天大事还值得吵一番,也不瞧瞧今儿是什么日子。
脚步不觉走到了白明霁前头,到了人群背后,双手往胸前一叠呵斥道:“这又是怎么了?
二夫人刚派过来的姚姑姑被拦在门外,也不知道金秋说了什么,气得她脸颊发红,回头见是张嬷嬷,这下有了底气,声音也大了,“嬷嬷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
,今儿世子爷回来,二夫人好心让咱们的人过来帮忙打扫,谁料这门前多了一道门神,把咱们拦在外,不让进了。
张嬷嬷听明白了。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又是老一套。
上回被撵的几个奴才告到二夫人跟前,二夫人好心好意找上门来调解,白氏以头疼要歇息为由,让二夫人吃了个闭门羹。
张嬷嬷把目光看向了金秋姑姑,也不指望她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人进去。
果然金秋姑姑道:“别说是张嬷嬷,今日就算二夫人来了,这赶出去的奴才,岂有再请回来的道理。
说的是姚姑姑身后的一位丫鬟。
那丫鬟原本是屋里伺候世子爷茶水的人,名唤玉珠,人是机灵,但话太多,白明霁喜欢清净,便把她调去了后厨。
后厨婆子多,适合她唠嗑。
但她不愿意,跪在白明霁跟前哭,问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与其被她这般羞辱,不如放她走。
本以为她是世子的人,白明霁不敢处置,谁知白明霁竟成全她,当场把牙行的人叫了过来,玉珠吓得大哭求饶,二夫人听到消息把人拦住,暂且收在了自己屋里。
今日八成是听说了世子回来的消息,打了要来诉说冤屈的主意。
金秋姑姑死活不放人,几人便端着水盆,拿着扫帚堵在门口。
张嬷嬷一听金秋姑姑如此说,转过身便对刚下长廊的白明霁,嘴角扯出个无奈的笑容来,“奴才无能,还是少奶奶处理吧。
众人这才瞧见刚下穿堂的白明霁。
个个脸色微变,垂目往后退。
众所皆知,这位少奶奶不好惹,旁的主子动了怒,摔个东西骂上一顿便也罢了,她不是,但凡被她抓到错处,那便甭想再呆在院子里了,一次机会也不会给。
玉珠不久前才领教过。
鼓起勇气抬头,便见白明霁正冷眼盯住她,“你还有话说?
触到她目光,玉珠心头便是一跳,脖子又缩了回去。
换做往日她确实不敢再来,今日不同,有人替他撑腰,硬着头皮冲出去跪在了院子中央,摆出一副要升堂伸冤的架势,同她叫嚣:“奴婢不服。
然而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能说得过姚姑姑,却没玉珠的口才,反倒被玉珠蛇缠棍子缠上了,“奴婢知道姑姑读过,说起话来走路绕小道,总要拐个弯,殊不知这墨水喝到了肚子里,五
脏也被染了色
我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我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