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芙并未在同采苓说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在宫中多有不便,明日还要去当值。
此时想来之前严满同她说要让她哥哥调查一般哪位宋翰林。
想来是真的调查出什么了,所以才会称病不出。
素心看到玖芙这副模样,她忍不住对着玖芙说道:“小姐,奴婢总觉得哪位严小姐不是好人,实在是太不讲义气了。”
玖芙突然笑了,她低声说道:“素心,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对自己有利的人就叫好人,对自己不利的人便是坏人,这样的分辨又有什么道理?”
玖芙像是在问素心,又像是在问自己。
第二日清晨,玖芙直接在院子里领了差事,李女官对着玖芙说道:“陛下的旨意说是让沈女官到诏狱里给那位宋翰林传个话。”
李女官在玖芙耳边低语几句,玖芙顿时点头领命,她同一众内侍到了晋安城西的诏狱,这里冷清之极,斑驳的墙体之外遍布暗红色的东西,玖芙便是单单来到这里,便不禁一阵心生寒冷。
一位侍卫带着玖芙同一众内侍到了牢狱之中,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玖芙知道大梁最为可怕的监狱便是位于晋安西的诏狱这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罪犯,还有被梁帝所厌弃的臣子。
玖芙这样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走着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引起一众罪犯的侧目。
玖芙几乎不敢同那些罪犯对视,那种实质化的恶意几乎要将玖芙给淹没,一旁的内侍对着玖芙说道:“沈女官不要害怕,有奴才们在这儿呢,这里东西早就是该死的人了,若是想早死,也是奴才们一句话的事儿。”
在这位内侍阴冷之极的注视下,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们垂下了自己的眼眸。
玖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已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到了最深处的地牢,据说只有陛下极为厌恶的人才有资格被安葬在这里,玖芙忍不住走到最近里面关押宋翰林的地方。
宋翰林身着一身白衣,端正的坐在地牢之中,如此清隽的男子倒是和这地方格格不入,玖芙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顿时叹了一口气,她低声说道:“宋翰林,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我不希望你就这般平白无故的死去,你同我们实话实说,到底和人委派你控告朱大人的。”
宋翰林一双眼睛温润之极,他并未正面回答玖芙的问题,只是深深地看着玖芙,这让玖芙有些不自在。
“沈女官,我们在四馆见的那一面,我便对你念念不忘。”
这样的话从一个男子嘴中说出来已经算是极为失礼了,可是玖芙却敏锐的发觉到,宋翰林应该有其他含义。
“宋大人,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扰乱我的心思,可是我告诉你我的心思本来已经够乱的了,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到宫中做女官,也只不过是想要谋的一门好亲事,我不想见血,也不想让一个人如此平白无故的死去。”
玖芙闭上眼睛,她身后的内侍将宋翰林带了出来,在这诏狱深处最为出名的便是刑罚。
黄内侍对着玖芙说道:“沈女官您就瞧好吧,老奴最擅长的便是让嘴硬的人开口,陛下下了口谕,一定要从宋大人嘴里问出些什么,陛下平日里虽然对待奴才们十分宽厚,可是生起气来却是雷霆之怒。”
宋翰林被剥去了上衣,绑在十字邢架上,玖芙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她的额头上全都是汗,她忍不住对身边的黄内侍说道:“黄公公,您是要干什么?”
黄内侍从火盆里拿出一块烧红了的烙铁,他笑眯眯地看着宋翰林。
“自然是要让宋大人说话啊。”
话音刚落,那块烙铁便直接烙在了宋翰林雪白的胸膛之上,玖芙几乎已经闻到了皮肉焦糊的味道,宋翰林发出了几声惨叫。
“臣在奏章上所言全都是臣肺腑之言,西北惨状,朝廷不能视而不见!”
黄内侍冷笑一声,他伸出手拍了拍宋翰林的脸。
“宋大人这还是年轻啊,被人当做了炮灰,朱大人是谁的人?朱大人是皇上的人,你如此这般弹劾朱大人,那老头胆子小,直接被吓死了,此时内阁之中便只剩下一位陛下的人,这朝廷还是不是陛下的朝廷?”
宋翰林看到黄内侍眼睛里的不平,他突然笑了。
“黄公公,这天下本就不是陛下的天下,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弹劾朱大人,便只是因为朱大人贪墨了西北灾民的粮食!”
宋翰林说的铿锵有力,玖芙站在一旁,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宋大人说的话,老奴一个字都不相信,听闻大人同张居安大人私教甚好,是不是张大人授意?”
宋翰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开口说道:“黄公公不必如此白费心机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今日我便是被陛下刺死,我也无所谓,为民请命乃是为官者本分。”
宋翰林说的慷慨激昂,黄内侍怒极反笑,他直接从一旁的刑具拿出来一副可怕的刑具。
那是由钢铁打造的如同梳子一般的刑具,这东西叫做人梳,黄内侍满脸狰狞地吩咐人朝着宋翰林的后背泼了一盆滚烫的热水,宋翰林发出一声惨叫,那一支巨大的梳子通过宋翰林的后背,如同锄头一般将人后背的皮肉一条条刮下来。
玖芙睁大了眼睛,她张大嘴巴,想要尖叫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宋翰林发出非人的惨叫声,方才清隽如斯的青年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玖芙浑身颤抖着,黄内侍累的直喘气,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玖芙说道:“老奴倒是忘了,陛下给的旨意是让沈女官来审问,沈女官现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这种事情,自然得由沈女官来。”
黄内侍把那根东西递给了玖芙。
玖芙伸手接过,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宋翰林的血肉,玖芙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直接把那根刑具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