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又一次接到通知,期待已久的简化班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苏元起了个大早,在激动之中,以比往常百倍的细致清扫完属于他的区域,又在忐忑之中吃完早饭,换了身衣服。
静悄悄的房间里,苏元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拉开了房门。
太阳已经升高了。
凭借着对学府的熟悉,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地点,一排低矮的平房,以前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地方,改造之后倒也宽敞、明亮,不好,也不坏。
里面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桌椅,已经有大半的人坐着,相互之前激动的聊着天,听到动静就扭着朝着门口看去,见到是个不认识的人,就不再理会。
走进门,正要找个位置坐时,忽然听到有人叫着,“嘿,在这里。”
转过头,就看到有一个人朝着他不停的招手。
虽说已有大半人存在,却还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了几块,各自之间互不干扰,显然早就已经认识,只有这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没人搭理。
苏元想了想,抬脚走过去。
“来,坐这里。”
那人殷勤地拉开旁边的木椅,招呼苏元坐下,而后伸出了手,“认识一下,我叫鲁仁。”
“苏元。”
苏元也伸出了手,握了一下就松开,随后静静地打晾。
这里是最后一排,靠着墙角的位置,前排尽收眼底,谈话中少女激情洋溢的脸庞,暗恋少年时不时偷瞄的眼神,一切清晰可见。
这个位置,很符合心意,他很满意。
“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们有缘,肯定能合得来,说不定前世还是兄弟朋友,所以就壮胆招呼你一声,结果不出我所料,你直接就走过来的,这都是缘份使然啊。”
一边鲁仁喋喋不休,苏元听得有些烦了,回了一句。
“难道不是你只有一个人的原因?”
鲁仁一愣,明白过来如霜打了的茄子,低下了头,只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常态,小声的抱怨。
“这也不能怪我,实在是他们太不够意思,在你来之前,我每一个都去打过招呼了。”
他指着聚焦在一起的几波人,“结果刚一开口都就被轰走了,一点机会都不给。”
“为什么?”苏元问。
“身份不同呗。”
鲁仁指着教舍最前排一个正在叽叽喳喳,开口说话的少女,“看到那个人没有?很漂亮吧?是不是想娶回家?但是没什么用,她可是城主的侄女,身份高贵着呢,我到跟前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手指移开,到中间位置又一停,苏元顺着看去,是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年轻人。
“看到那个小白脸没有?长得不怎么样,身上也没半两肉,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但谁敢惹?家里有人在宣武卫当差,惹了他一天到晚都不得安宁了。”
收回手又示意苏元朝旁边看去,这伙人也坐在后边的位置,和两人的距离并不远,怕被现,他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指着,偷瞄了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几眼,小声的说着,“看到那个女的没有,看着穿得跟凤和楼里人的差不多,也没几个男人敢对他怎么样,家里可是城里第一富,可有钱了。”
“你又是什么身份。”苏元附和着问。
“我?我普普通通。家里杀猪的。”鲁仁道:“我爷爷就是屠夫,我老子也是,我将来差不多也这样,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家里逼得慌,说有这份资历,将来谈起来都有面子,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两个女同窗,婚事就不用愁了。你不知道,家里为了把我送进来,花了大半辈子的存钱。”
说到最后,他咽下一口唾沫,又问了起来,“你是什么身份?怎么好像一样都不认识?”
“清洁工。”
听到回答,他下子就乐了,“我说我们有缘吧,多好的搭配。将来我杀猪,你清理,赚的钱对半分。到晚上,割两块肉炖着,再来点小酒,多舒坦。”
他的话很多,甚至有点啰嗦,不安全感带来的焦虑迫使他不停开口,自己却不自知。
苏元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正听着时,忽然心有所感,朝着前门看去。
“怎么了?”鲁仁有所查觉,诧异地问。
“有人来了。”苏元淡淡说着。
“有人还不正常……”鲁仁无所谓的笑着,刚一抬头看清楚来人,立即就变了副脸色,将要说出口的话闷在嘴里,像一只受惊的蛤蟆。
教舍里同样陷入了诡异一般的寂静。
无论之前是什么姿势,现在都规规矩矩地坐着,城主家的侄女低着头,羞红了脸,有些不安的挪动着身体,让出了最好的位置;富商家的千金不自在地偷偷拉扯着衣服,试图多遮住一些地方,安静而贤淑,两眼眼睛却偷偷打晾着,有些欣喜、渴望。
那人打晾着教舍,从最前排往后,笑容逐渐变淡,其它人也欣然的接受着,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到这个只有两人的墙角时,脸上只有带着厌恶的冷漠。
“他是谁?”
等到那人坐下后,苏元右肘轻轻撞着鲁仁的肩膀。
“你不认识?”
鲁仁惊讶的叫着,忽然觉得声音有点大,又不自然的捂住了嘴,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低下头小声地说道:“他就是五皇子。”
苏元脸色一冷,“原来就是他啊。”
似有所感,五皇子回头看来,却什么也没现,又回过头去。
“嗯,就是他。”鲁仁拉着苏元的衣服,“你当心点,很吓人的。”
“人都来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