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张辰带着新买的兵器从苏氏兵坊回来,这时,恰好祖父张仲方在正堂上饮茶歇息,小妹柳娘和干儿虎子在一旁自顾玩耍,外面的雨声与屋内的安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辰一回家便朝着祖父行礼道:“翁翁,我回来了!”
“这是连兵器都买好了?”张仲方还是一如近日的冷漠,挑眉问道。
张辰赶忙回道:“很快便要启程前往陕西,手里总要有些物事儿防身。”
“唉!”
张仲方缓缓放下茶盅,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苦笑道:“不曾想,三郎最终还是要走你父兄的路。”
“翁翁不必担忧,我此去又不是做小卒的,好歹有个官身。”
张仲方默然,最近他正为这个唯一的孙儿担忧得夜夜难寝,到底先前白发人连送三位黑发人的场景太过深刻难忘,原以为能为自家保住这个唯一的苗子,欣慰地看到张辰马上要做官,却没想到做的竟是如此凶险的官。
“边境战事从不消停,听你舅舅说,最近西贼又开始折腾了。你是官又待如何,真厮杀起来贼寇又哪里管你是官不是官?唉到底是我张家先辈造孽太深?却要子孙挨个来还”
张辰沉思片刻道:“正因如此,我便更要前去陕西前线,好消我张家先辈犯下的罪孽。翁翁,族人们岂能世世代代蒙受大逆之后的阴影?”
“谈何容易!老夫不求他事,只希望你且把命保住,若你有了闪失”
“孙儿谨记翁翁教诲,自会珍惜性命。还得回来给翁翁养老送终不是么?”
闻言张仲方似是眼中迷了沙子,颤抖地说道:“老夫自会替你照顾好家里。你既然要去,便专心职事,莫有后顾之忧。”
张辰不禁动容,郑重地点头道:“多谢翁翁。”
张仲方再也忍不住泪水,顿时掩面啜泣起来,瞬间令张辰无所适从。
“你若是肯听我一言,早些娶妻该是多好!若是有个好歹,总还能给老夫留个念想”
张辰连忙劝道:“翁翁,待孙儿从陕西回来,定然准备成家之事。”
张仲方心中知道这话大抵不过安慰,却还是欣喜不已,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这时,张辰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娘和虎子,寻即问道:“最近两个孩子过得可还习惯?”
张仲方点了点头道:“娃儿们焉能不习惯?搬到县里过日子,自然是比以前好得多。尤其是虎子,果然是聪明懂事,关键他还识些字,家中许多账目他居然能看得懂,半个时辰就能算出结果来,连老胡都赞不绝口。”
张辰大赞:“虎子,是真的吗?”
虎子正被柳娘追撵着,闻言停下了步伐,脸红得像柿子一样,低下头小声道:“干爹过奖了,是翁翁教得好。”
张辰还没有说话,张仲方却感动了:“真是好孩子,不愧老夫把你当亲孙儿看待。”
一旁的柳娘悄悄看了一眼虎子,赶忙揪了揪他的小肚腩,往前推了推。
却见虎子忽然冲着张仲方和张辰跪下,含泪道:“翁翁和干爹不把虎子当外人,让俺吃饱睡好,比爹娘都疼俺,俺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报答你们对俺的恩情!”
张辰忙一把将虎子搀起来,摸了摸虎子的脑袋笑道:“快起来!在族谱上你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子,我们自然要对你好。”
就在这时,胡伯在门外施礼道:“东家,外头马都头带着几位公人来了。”
张辰跟着胡伯快步走出屋外,到了自家大门处,却见屋檐下一行人正站着避雨,那是几名县衙的弓手,为首的正是张辰的好友马武。
“马哥,有事找我吗?”张辰上前行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