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间,几人正在一间屋内,用陶罐煮饭,彼此来自各地,南楚东齐,互相说着见闻。
忽然间一人跑进来,说了几句。
这几人立刻将陶罐中半熟的饭放到一旁,取剑起身,跟随传信那人而走。
屋内剩余四人,在这些人离开后各自奔去不同的地方,奔走相告。
……
城郭间,一人正在屋中数着自家的粟米还剩多少。
耳旁是妻子的唠叨声,又有些长久不见的闺怨之意,他只是听着,面露讨好的微笑。
正要温存一番,忽然听到外面的哨声,将粗糙的手从妻子的怀中伸出,反手从麦秸中摸出一支小弩。
“我去做事,片刻便回。”
推门而出,义无反顾。
……
从风筝升起、哨音吹响,不过两刻时间,二百多商丘城内各地而来的墨者汇集于当初墨子讲学的那株刺柏树下,分出左右,排列成行。
墨子持剑而立,屈指而数,待人齐之后,只说一字。
“走。”
众墨者哑然无声,跟随墨子身后,沿着道路前行。
走无方向,只要跟着墨子就够了,前面便是火海戈林,亦不顿足旋踵。
队伍之前,两人在百尺之外先行,一路告诉商丘城中众人,并无兵祸守城之事,叫他们无需担心。
队伍之后,七人拿着墨者的印信,各奔公室六卿府中,通行无阻,只说墨者演武并无大事。
虽是这样说,商丘城内的贵族们还是慌了神,在传信者离开后纷纷询问,到底是何事竟让墨者倾巢而出?
戴、灵、皇等数家,看着无声前行纵横成列的墨者,纷纷叹息。
若自己手中有这样一支势力,这宋国三族共政的盟约,谁还遵守?
可惜天下信义之人,其宝为义,无义难聚此众。
诸氏,不缺田亩,唯缺大义。
……
……
村社间。
公孙泽横剑跪坐,仍在反思见不贤而省己身之意,颇有所得,断袖随风而动。
六指不再挨打,仍旧绑在树上,询问的声音也愈发严厉。
他守着自己选择的道义,承受着自己应该承受的痛苦,双眼望向远方,嘴角含笑。
一里之外,适已看到了这里的情况,知道定是出事了。
呼啸一声,和他同去搬运石头的众村民,拿起牛车上的木杆,将石头从牛车上卸下。
适乘坐牛车,身后众人跟随,一如演武之时跟随驷马战车冲击一样。
他赶着牛,心中极为不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出事了。
按他所想,除非是公孙泽那样的真正君子,才能不避墨家之名,来与他争论甚至可能以顺非而泽的理由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