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晨走出当铺,天已黑尽,太原城门也已关闭,即便他想赶夜路返回偏关县都不成。无奈下,杨晨只得就近找了一处小客栈住了下来。
在胡乱吃了一碗汤饼充了饥,又把客栈伙计打发离开后,杨晨便闩紧了房门,拿着油灯来到了那领放在床上的棉衣跟前。拿着灯火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后,他也没有什么发现,这是一件与如今寻常百姓用来御寒的棉衣没有什么差别的厚袄,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来。
不过杨晨却相信,陈志高是断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这么一件棉衣拿到太原城里典当的。何况,这还发生在他被杀前几日,便更值得人深思了。
既然表面看不出什么问题来,那就查查里头吧。转过念来,他又伸手细细地在棉衣上捏过,从衣领往下,每一寸都不敢有一丝松懈。终于,功夫不费有心人,在捏到衣服下摆处时,杨晨明显感觉到了这里比别处要更厚些,再仔细一摸,就发现这里还有些发硬。
“是这儿了!”杨晨顿时心下一动,两手拿住了下摆两面,猛用力一分,便把这棉衣给扯了开来。棉絮应声飞出,同时还有一片轻飘飘的纸张也被带了出来,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就接住了。
将破损的棉衣往床上一丢,杨晨当即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那张辛苦得来的纸上,就着灯光便仔细地读了起来:“关外,西北松林,东十北三十三。”这张纸上就这么留着没头没脑的十个字。
但杨晨只愣了片刻,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来:“这个陈志高倒是谨慎得很,不但把当票一分两半,而且还多设了一道保障,看来他所藏之物确实干系重大了。”在记住了这十字后,他便把手中的纸条凑近了油灯,片刻后,这张几经辛苦才得来的纸片就化作了一团灰烬。
现在,这世上知道此事真相的,就只剩下他一人而已了。
而这么一来,杨晨反倒放下了心来,在略作收拾后,便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天色微亮,杨晨已醒了过来,迅速整理了下行囊后,便会帐出了客栈,而后径直策马出了太原,又往偏关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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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杨晨一路疾驰地赶回偏关县时,这时间又已来到了下午,日头已然渐渐有了西沉的模样,不过这已无关紧要,反正一切谜底都可等到明日去关外的松林找到了陈志高留下的东西后解开。
所以当杨晨来到驿站,牵了马找相熟的驿卒还马时,脸上还带着一丝胸有成竹般的笑容:“老李头,你这马着实不赖,我会跟县令大人说的,到时自会提拔于你。”
“四老爷回来了……”老李头见了他忙上前作揖行礼,脸上也堆满了笑容:“那小的可就要多谢您抬举了。”
两人正闲扯间,一人却从驿站里走了出来:“四老爷竟这么快就打太原回来了么?一切可还顺利么?”
杨晨闻言扭头望去,而后脸上又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来:“李刑怎会在此?”这位打里面出来的,正是县衙刑房的典吏李兴。
对
方听了他这一问,便笑了起来:“怎么,四老爷你在我偏关县也有段日子了,还不知道这老李头的绝活么?”
“绝活?此话怎讲?”杨晨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这老李头除了养马有一手外,更叫绝的还是他那一手酿酒的功夫。他酿的酒,可比咱们山西最上等的汾酒更有滋味儿,咱们县衙里不少兄弟都经常来此光顾。”
“是几位老爷抬爱而已,小的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老李头忙谦虚地笑着回道。
“原来如此,那有空我倒要尝上一尝了。”杨晨随口说了一句。
李兴却马上接了话:“何必等下次呢,今日就正是时候。大人你刚远道而来,咱们正好拿这点薄酒为您洗尘。大人,还请进去说话。”说着,他便作了个请的手势。
杨晨见他一副期盼的样子,也不好拒绝扫了对方的兴,便点头道:“如此就叨扰了。”
“能请大人喝酒是小的荣幸才是,之前还找不到机会呢。”李兴忙又谦虚了一句,两人这才前后进入这小小的驿站里,坐到了早已摆好了酒菜的桌子边上。
杨晨也是个爱酒懂酒之人,只看了一眼,就发现对方果然没有说大话。这酒虽然是倒在粗瓷碗里,却色作琥珀,只一嗅间,便可清晰地闻到浓烈的酒香来,比他之前喝过的干烧可不知要强出多少了,就是比当地名酒汾酒怕也是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