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了,路南枝从未觉得如此舒服过,全身像是泡在温泉里,让人懒得动一根指头。舒服够了,她才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灰蒙蒙一片,就连脚下也就是灰色的。 这灰色空间如同一条隧道,通向陌生的远处,那远处只一点模糊的光亮,指引人方向。 路南枝便朝着那微弱的亮光走,不知走了多久,再一瞧那亮光,依然是星星点点的模样,似乎这中间隔着山海般的距离。 路南枝心中惊疑,又继续朝着那边走,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可那亮光并没有变化,似乎这条路没有尽头。 渐渐的,路南枝慢了下来,最后瘫倒在地,正是灰心丧气的时候,突听到身前有人叫她, “黑子!快起来!” 路南枝闻言,猛地抬起头,见是小虎,身旁还站着大虎,不由得笑了起来,忙问道, “你们没死!” 小虎瞪了她一眼,脸上不高兴了, “平白无故的,你咒我们干甚?!” 路南枝连连摆手,解释道, “不是,是我看。。。。。。” 说到一半她便住了嘴,不想再提说那段经历,可这时小虎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又顺着那嘴角,流出一股鲜红的血来, “我们死了?你竟说我们死啦?我们怎么会死呢?!” 说着小虎便伸手掐住了路南枝的脖子,路南枝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便用腿踹了他一脚,这才得了自由。 那小虎和大虎便一齐扑了过来,路南枝丝毫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黑子,别跑!” 路南枝忍不住回头看去,此时的大小虎七窍流血,嘴角更是诡异得裂到两耳边,吓得她只管闷头向前跑去。 正跑着,只见对面又来了一人,待到近时路南枝才认出,不是别人,正是那白面粉皮的杀人凶手,登时心中一寒,后背额头瞬间起了一层冷汗,正是危急之时,她只觉得脚下一空,便直直跌进了深渊里。 失重的感觉让路南枝不由叫了出来,随着这声惊叫,她猛然睁开了双眼,大口的喘着粗气,才发觉刚才竟只是个梦。 心下稍定,又发觉天是亮的,不知已经过去了几天,路南枝没有动,继续躺在地上转动着眼珠观察起四周的景物来,发现此时她正身处于一个极大的厅堂中,房顶很高,两边摆着红木椅子。 于是便想坐起来继续查看,她刚一起身,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人。一人站立着,一人正坐在厅堂的主位上。 站立之人正是那位青衣少年,主位上则坐着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留着半寸长的胡须,头发也松松散散的扎着,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此刻他们二人正齐齐的看着自己。 “聒噪!”青衣少年斥责了她一句后,便又转向中年男子说道, “师傅,我觉此人似是和那贼人有些联系,便带了回来。” 一听他提起贼人,路南枝便本能的想到那个杀了大小虎的黑衣凶手,于是连忙跪爬着到那中年男子面前,声音凄惨的说道, “大师,我和那人并无关系,不仅没有关系,我与他乃是仇人,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都被他杀了,生死关头,是这位少侠救了我。。。。。。” 那青衣少年打断她道, “我看他并无取你性命之意。” 你t是真瞎啊,路南枝不禁心里怒骂着,脸上却一片坦诚与苦楚,又忙说了自己的身世和那天的详细经过,当然隐瞒了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说到动情处竟不自觉抽泣起来。 最后,路南枝指着青衣少年腰间坠的白玉玉牌说道, “那人也坠了个一模一样的牌子。”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和青衣少年都面色微变,见此,路南枝也就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那中年男子方和颜悦色的对路南枝说, “你不用怕,杀害你亲人的贼人,并非我逍遥门弟子,近来这人不知为何要冒我逍遥门之名滥杀无辜人士,但他确是习得我逍遥门功法,且境界不低,是以三番五次被他逃脱,你且安心,我门必会将他绳之以法,为武林除害!” 说完便似是安慰般的摸了摸路南枝的头,本是随意一摸,但那中年男子却突然咦了一声,随后又摸了摸她的胳膊和腿,最后竟站了起来,围着路南枝转起了圈,他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喃喃自语, “好苗子!天生的练武奇才!这等天赋真乃百年难遇,比起醒风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着便问道, “你叫何名,可愿拜入我逍遥门下?” <
> 听此一问,路南枝不禁眼神一亮,又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大小虎都已死了,自己又成了孤单一人,身上虽还有二十两银子以供吃喝,但经此一事,更是觉得只凭安分守己的做买卖难以在这里立足。 虽不知这逍遥门的底细,但入了此门也算有了根基,若能习得武功,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不必像如今这样战战兢兢的活着,遂真诚的说道, “我名叫路南枝,本是一乞儿,现如今在这世上已是孤身一人,如您不弃,我愿拜入您门下,自此以后,我自当敬您为师为父,以报您的再造之恩。。。。。。” 说着,路南枝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当机立断的叫道, “师傅!” 那中年男子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然后面目严肃的说道, “我叫阮自道,是逍遥门第十三代掌门,今日收你为亲传弟子,这位是你的大师兄顾醒风。” 路南枝跪好又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师傅,然后又对着青衣少年喊了一声师兄,顾醒风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减半分清冷疏离。 阮自道又说, “入得我门,就要守我门规,虽我门从不参与武林纷争,但奈何身处其中,难免其扰,你需谨记和光同尘,但我们身为习武之人,匡扶正义确是责无旁贷,望你唯守本心,方真正自在逍遥。” “谨遵师傅教诲!”路南枝拜叩于地,恭敬答道。 阮自道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虽我门自来洒脱不羁,但在我逍遥门内,见掌事如同见我,必要遵之敬之,切记!” 路南枝虽是心生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又是一拜, “徒儿谨记!” 叮嘱完这话,那阮自道才似放心一般,捋着胡子脸上挂上了笑容。 正当此时,厅内又进得一人,路南枝回头看去,见是一二十多岁男子,他身着白色长袍,正缓缓走来。 待到走近才看清那人的长相,面白嘴薄,眉眼浓重,身上自有一股子卷气,不似练武之人,竟像个弱生。 见到这人,阮自道忙坐正了身体,说道, “这便是莫看掌事,还不问好?!” 路南枝依言说道, “莫看掌事好!” 莫看径直坐在另一张主位上,并未看他二人,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喝起茶来,直到听到顾醒风向他问好,这才放下茶杯,带着关切的笑意说道, “醒风武功又有所精进,实在令人欢喜,但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切莫急功近利而得不偿失。” 声音不疾不徐,竟意外的好听。 顾醒风点头称谢,并不再多言。 路南枝却心中诧异,且不说这莫看掌事对掌门竟是如此个态度,就是单论年龄那阮自道也比莫看掌事大了许多,也不该如此轻慢,但见二人对此好似都习以为常一般,便更是一头雾水。 随后莫看又端起茶来细品了一口,这才对阮自道说, “我已派人送信到各大门派告知此事,望他们能提防此人,以免再有无辜之人遭难。” 阮自道点头道, “是该如此!” 然后又将顾醒风追踪贼人和收徒之事说与莫看,莫看这才正眼看了路南枝,路南枝见他看过来,只得又恭敬地说了声莫看掌事好。 “可识字?曾读过什么?” 听到莫看问话,路南枝忙回道, “不识字,从未读过。” 莫看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说道, “拜师仪式之后,每日下午,莫迟便去教你认字读,你等在房中便可。既然掌门已收你为亲传弟子,日后你便同醒风一起居住清风阁吧!” “多谢掌事费心!” 路南枝谢过后便又觉不妥,这几人似乎又将自己错认为男孩了,既然已经入了逍遥门,还是提前澄清为好,便道, “只是恐怕我与醒风师兄共住似有不妥。。。。。。” 莫看哦了一声,便问缘由,路南枝答道, “虽为同门,怕也是男女有别。” 莫看正喝着茶,突听此话竟将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茶水呛进了气管,一连的咳嗽着,直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路南枝没想到此事竟会让人这般惊讶,再看阮自道和顾醒风也是难掩震惊,便不由得多了心。 猜测这逍遥门许是有不收女徒之类的规定,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自毁了前路,正忐忑时,便听阮自道笑着说, <
> “你这容貌,当真是雌雄难辨,没想到我三人竟都错认了你。” 莫看平静气息后,才又说, “既然如此,那便。。。。。。” 他顿了顿,似是犹豫又似果决的说道, “那便住明月楼吧!” 话音未落,目光便和阮自道的碰到了一处,两人对视良久,最后双双叹了一口气,竟都是一脸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随后路南枝便跟着一名普通弟子去了明月楼,一路上草木繁盛,水清鱼游,让人见了心生欢喜。 这明月楼确是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虽占地不大,但其精致程度却让人震惊,不似一般人的住所。 进到楼里,一层作会客房,二楼则是饮食起居,再细瞧其中的摆设装饰,分明是闺阁女儿的样式,想这明月楼之前住着的应是一地位极高的女子。 到了午饭时间,便有人送来了饭菜,一荤一素,一汤一饭,这也是路南枝来到这个世界后吃到的第一顿像样点的食物,便放慢了速度,细嚼慢咽,待到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光后,这才放下筷子,满足的擦了擦嘴。 喂饱了五脏六腑,又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路南枝的一颗心才彻底放松下来,心安了,倦意便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