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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故事 下午三点半,天空雾沉沉的。这样的天气好像会压抑住人的情绪一样,大部…… (第1/2页)

下午三点半,天空雾沉沉的。这样的天气好像会压抑住人的情绪一样,大部分人的心情都算不上美好。

高三正是压力大的时候,神经紧绷了一周,到了周六下午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疲倦。教室里的人神情都恹恹的,没什么起伏。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本以为大家还能稍微兴奋一点,但都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累了一样,都无精打采地默默收拾东西。

连一向活跃的程明术也在吴岩松走出教室以后长叹了一口气,“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人应他,他也觉得无所谓,依旧自说自话,傅绥清还抽空回应了一两句他的絮叨。

这两周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一种紧迫感,可这不过才11月开头,离高考还有整整七个月。说长不长,可仔细一念起来还是觉得有点难熬。

傅绥清收拾好东西后在座位上等杜韵庚,张姗姗和徐乐梦一起走的时候还不忘打趣地看她一眼。

傅绥清的那点少女心事在她们三人组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就连程明术和杨江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好像他们都默认她和杜韵庚是独立的一组了。

等杜韵庚也收拾完了,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今天的温度比前两天降得多,傅绥清裹紧了身上的厚外套。

大风吹得校园里的那些树哗啦哗啦地响,只剩高三生的校园显得格外寂静。

“希望快点熬过去吧。”傅绥清说了这么一句。

“嗯。”杜韵庚淡淡地回应。

“你们上一届高三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什么样?”

“就是感觉每天都很紧张,又很枯燥,有点难熬。”

杜韵庚回想了一下,才说:“差不多吧。”

“我那三年其实不怎么和班上的人玩得来,在班上也没朋友,高一高二就是闷着头自己学自己的,到了高三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了。不过那一年确实要更紧张一点,到了最后那一两个月,天天就是做卷子,考完了再讲,讲完了再考新的,然后又讲,又考新的,一直这样循环直到高考前一周的样子。确实挺枯燥的。”

他们现在还处在总复习阶段,老师还愿意讲,愿意拉一把大家。再过几个月等该讲的都讲完了,就是无止尽的考试了,最后也全凭个人了。

傅绥清听他说的都觉得有些头疼。

走出学校,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有了那么点短暂脱离苦海的味道了。

道路两旁的银杏树上,银杏叶已经开始泛黄,大多数还是黄绿相接的渐变色。算算时间,估计月底就会铺满一地的金黄。

那年很多马路两旁的榕树被换成了银杏树,刚移植过来的银杏树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傅绥清和很多大人一样还是喜欢原来的榕树大道。可后来,时间一久,她喜欢上了铺满一地银杏叶的街道,虽然这满地的金黄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但足以让她怀念一整年。等到第二年银杏又落下,便又是新一年的好风景。

杜韵庚和傅绥清走了很远的一段路,那根在学校里随时紧绷的弦才得以放松。

一路上傅绥清总是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银杏叶,看每一棵树的叶子到底黄到什么程度了。

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才问杜韵庚:“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跟班上的人玩不到一起啊?”

她犹豫了很长一段路才敢问出口。

她所了解到的杜韵庚,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绿灯亮了,杜韵庚示意傅绥清往前走。

他先抬腿,傅绥清很快就跟上。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前面的路,脑子里很快地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这个事真要说起来得追溯到高中以前,你要听吗?”

他不用转头看都知道傅绥清点了头。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主动问他过去的事情。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挺叛逆的。你应该能理解吧,那个阶段的小男生挺容易叛逆的。”

“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就离开原城了,就我妈一个人管我。她一个女人,能教我读,能教我礼貌,但能力也有限,在家以外她看不见的地方她就没办法管我的全部。上初一以后,我开始学会背着她和人出去上网,还学会了抽烟。直到后来被她发现了藏在我包里的烟,她失望地盯着我沉默了好久,最后什么都没说。那天以后她连在家里也不怎么管我了,我想应该是她等我爸等了太久了,真的心力交瘁了,没精力再折腾自己了,干脆就放任我了。”

“可慢慢的,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了,我开始收敛自己了。那些初一结交的狐朋狗友在多次被我拒绝后开始各种看不惯我。初二那年,我开始长青春痘,挺严重的,几乎满脸都是,他们就逮着机会开始嘲讽我,排挤我。其实那时候我也觉着自己在学校里挺难的,但每次看见我妈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郁郁寡欢的,我就觉得不能告诉她。”

“时间久了我变得很敏感,开始带起口罩,怕别人看见我一脸青春痘的丑样……”

“不丑。”话被傅绥清打断。

杜韵庚被她正经的样子逗的一笑,继续说:“我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不爱跟人交流,挺封闭自己的。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高中。刚开始的时候,班上的人对我还有点好奇,但我那时候心态还没从初中转变过来,还是处在一个封闭自己的阶段,有了一两个碰壁的以后别人也不敢接近我了。其实也怪不了别人,我那时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挺怪的。然后一直这样了,没什么朋友。”

他说的还算保守了,他没有告诉傅绥清初中那些人是怎么羞辱他的。他们骂他长得恶心,骂他是会流脓的老鼠,只配在下水道生活。他们用尽最恶毒的语言和最下作的行为在他心思最敏感的时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那个年纪的小孩恶意来的最纯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他们想针对你,便滋生出无限恶意把你生吞活剥。

最后也只能听到一句:年纪小,不懂事。

傅绥清突然想起之前在烤肉店遇到的那两个找茬的男生,问:“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玩完密室逃脱在烤肉店遇见的那两个人吗?是你的高中同学吧?”

“是。”杜韵庚继续解释,“其实上了高中以后大家都挺成熟了,班上大部分人虽然觉得我很怪但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我大部分时间也是自己走自己的路,谁也不关注谁。那两个人算是特例吧,挺爱没事找事的。”

路边有一家小食店正在新装修,穿着工服的装修师傅正把停在马路旁边的三轮车上装的板子往店里搬。杜韵庚怕蹭着傅绥清,拉着她的衣服袖子把她往里面带了点。

越来越暗沉的天色昭示着时间的流逝。这样一个没有金色暖阳照耀的下午,似乎和天气变冷以后难得出大太阳的每一个下午一样,平常的不能再平常。这段反反复复走过了无数次的回家路,也平常的不能在平常。

在这样再平常不过的时候,她第一次听他讲他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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