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道:“欠钱?欠什么钱?”
肖二郎不悦道:“报名要交卷子钱,还有康老爹请禀生保结的钱,一个人就是五两银子,他们两个人就是十两银子!”
邹氏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跟刻上去似的,要多假有多假!
“什什么要十两十两银子?”邹氏都傻了,问道,“怎么考个试这么贵?”
“不是你老把什么秀才考试挂在嘴边,这会儿出钱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真以为那秀才举人是地里的大白菜,到处都是?谁都能去考一考?”肖二郎埋怨道。
邹氏小声道:“你这话是在怪我了?我怎么知道?再说就是知道,那他们要考试,咱们也得掏啊,花了五年的钱送他们读,考试临门一脚倒不去了?”
肖二郎道:“都报名了,这钱不花也得花了!只是也太贵了,十两银子都够我忙活三四个月了,还有卷子钱,到时候考试还要去县里吃住,这又是钱,果然读费钱!”
邹氏恨铁不成钢道:“你懂什么?等他们考上了,就是秀才相公,家里还可以免徭役,就是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肖二郎瞥了她一眼,道:“那要是考不中呢?又去考?”
邹氏哑语,肖二郎道:“这次就算了,他们要考不中,那就不是读的料,大柱到时候就出去找活,早点养活自己才是正经事!你也趁早歇了那做老爷的梦!”
“等他们这次考完再说吧。”邹氏小声嘀咕道。
庆朝童试是三年两考,跟前世明清时期大致相同。越是临近考期,考生身边的人越发紧张。
肖翰爹娘在他面前倒是表现的颇为平静,说话做事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就是一个劲给他做好吃的,恨不得把龙肝凤胆都给他弄来煎炒吃了。
他二伯母邹氏更夸张,好吃好喝不上算,家里除了读声,不许发出任何一点杂声。门外有孩童疯打嬉笑,她就拿棍子叉腰去赶,家里的鸡鸭鹅嘴壳上都缠了线,只要喂的时候放一放,其余时间不许它们叫出一声!
张氏都冷眼看着,私下跟老肖头抱怨:“老二家的也太不像话了,考个试,非弄得家里都不得安生!现在每日我都听不得鸡叫,晨起都不知道时辰!村里也都传遍了,素芬今天还来恭喜我,说咱们要出三个秀才公,这要是考不中,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老肖头愁眉不展,手拿烟杆,嘴里吐出一口烟,唉声叹气道:“老二家的这几天确实是太过了些!算了,忍忍吧,左不过就这几天,别去找不自在,免得到时候考不中怪到我们头上!”
邹氏顾不得那么多,她每日督促两个儿子回家后就认真背,为考试做准备。
这两天看见鸡圈里有一只鸡瘦瘦哒哒,每日吃东西也不精神,便叫肖二郎把那鸡杀了,给大柱二柱炖鸡吃。
肖二郎就去烧了热水,提了菜刀,拿一只小碗装了清水,去鸡圈里把那鸡提出来,一只手扭住鸡两只翅膀和头,一只手拔了鸡脖子前的毛,随即用菜刀麻利地在鸡脖子上划一道,把血尽放在小碗里。
等那鸡不动了,扔在盆里,端来热水一烫,片刻后,鸡毛用手就能褪去了。
肖二郎正在给鸡捻毛,邹氏过来一看,哎哟一声:“这鸡怎么这么小啊?我瞅着这鸡拔了毛应该还有四五斤肉,这看着只有三四斤啊?你杀的是我说的那只吗?”
肖二郎道:“那你的意思我就是杀错了,那也是更大的,哪里来的更小的?肯定是你自己估摸错了,这只我提的时候就病歪歪的,哪还有其他的?”
邹氏疑心病上来,还道不对,去鸡圈那边溜了一圈,回来说道:“这鸡肯定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的鸡要死了把我的给换了!你怎么也不让我先看看杀了,这下都认不出来了?”
肖二郎捻完了毛,一手提着鸡脖子拎起来道:“谁没事换你一只病鸡?你别在那儿疑神疑鬼了,快去找几把稻草来给我生火,我把鸡燎了好剖。”
邹氏唧唧哝哝去寻了几把干草来点,两口儿把鸡身燎了,肖二郎就拿刀来开膛破肚,将内脏都洗干净了,又拿见到来收拾鸡肠,自从有了草木灰洗内脏的法子,家里但凡有内脏都收拾了来添菜就面,小孩们也都爱吃。
“天太晚了,今天就不炖了,把内脏炒了下面吃。”
肖二郎就在厨房里下面,邹氏出去收拾洗刷盆桶。看见有两只狗在那堆鸡毛边上又吃又嗅,邹氏拿了扫把去赶,那狗急忙跑了,又叫两声,邹氏听见,连忙把扫把扔出去,嘴里低声道:“死狗,不许叫!”
肖翰看着他二伯母这样,也理解她望子成龙的心情,把自己这段时间在系统里考试时需要注意的地方总结下来,写了几页纸给了大柱二柱,叫他们空了看看,有备无患。
就这样,渐渐到了考试时间。肖三郎跟肖二郎跟康贵商量后,打算提前两天带着他们去县城。
临行前,小张氏给收拾了许多东西,干粮,钱,一股脑塞了许多,穷家富路,越收越多,还是肖三郎实在拿不了了才罢休。
邹氏也不遑多让,肖三郎肖二郎两人大包小包提着,住进了一家客栈。
临近考期,县里的客栈尤其是近考棚的,早就人满为患了,好在康贵给力,托了人,他们才找到一家不错的住下。
他们房间上下左右住的也大多是来应考的考生,之乎者也的读声飘得满客栈都是,肖翰听着这如云雾的声音,赶紧迈了小飞步回房读,仿佛在外头多浪费一秒,都是犯罪一般!
肖三郎趁此时机,到处兜售他的,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时候,只要说几句好话吉祥话,愿意掏钱的考生大有人在,肖三郎倒也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