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雪把自己手里的碎布头，卖得也差不多了，也打算清理一下手里的存货。 剩下的小块布头儿，厂里有的是，她也不想再费力。 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的，就扔回去。 她把上一集上，给旁人量了尺寸，做好裙子，交出去。这样一来，她手里又能增加十几块钱手工费。 她白天连午休的时间，都不耽误，晚上还继续挑灯夜战。 新款式的裤裙，也加班加点，做出来了一百多多条。 差不多先前挑好的，那些条块规整，幅面够大的布头儿，都已经做成了成品。 为了赶庙会，厂长按照风俗习惯，给大家伙放了三天假。 庙会上，热闹小吃摆成一条热气腾腾的长龙。 除了摆摊的，还请了杂耍的，唱戏的，唱歌的，各种招揽人的玩意儿。 欢腾的耍狮子，成群结队的扭秧歌。 变魔术的喷出一团火，对面台子上扭着霹雳舞。 眼花缭乱，两只眼看不过来。 镇上有个娘娘庙，供奉的是女娲娘娘，还有一堆菩萨真人什么的。 庙会一年办一回，周围的大人小孩儿，都聚集过来，热热闹闹地闹上三天三夜。 唐初雪推着自行车，车后驮着两个包袱，一边一个，坠在后座椅架上。 她领了摊位号，按照各个村的牌子，找到自己村子分的那个片区。 她这边刚找到自己的摊位，把车子的东西卸下来，李丽就打她身后跟上来。 曹换弟往庙会上的摊位转了一圈儿，感觉这卖布头儿生意，恐怕不好做。 摆摊的人太多了，买东西的人，却没有几个，都是奔着看杂耍看唱大戏去。 她们没找着摊位，想找个熟人挤一挤，可人家都是分好的摊位，又被人家挤了到一边。 正找不到插一脚的地方，李丽一眼瞧见了唐初雪。 她一扯曹换弟，“走!咱们跟着她，她把摊子摆在哪儿，咱们就摆在哪儿。” 曹换弟也同意找个办法。 两个人跟在唐初雪后面，看她把车子停下，她们也停下，看她拿了摊位号，就挤过去，挨着她。 李丽假装自己拿了摊位号，指着唐初雪旁边嚷嚷，“咱们的号，就是这儿！” 曹换弟狗腿的连声附和，“对对！就是这儿，可算找到了。” 李丽和曹换弟跟唐初雪有样学样，也一背了一个大包袱。 她们装的碎布头儿，没有挑选，也没有把相同的片儿捆好，就那么胡乱塞进了包袱。 李丽瞥了唐初雪一眼，不客气地把包袱扔到地上。 “我看这儿风水不错，咱们就是这儿了。” 唐初雪看李丽和曹换弟两个人的架势，是瞅准了她，看她在哪儿摆摊，她们就在哪儿摆。 她们两个连摆摊的规矩都不懂，手里也根本没拿着摊位号。 这是想挨着她，直接抢她的生意。 唐初雪没跟她客气，这种摊位划出的白灰线，“这个摊位是我的号，你们不能占！” 李丽眉毛一挑，“凭什么？你说是你的，这儿就是你的了？我们占了，就是我们的！” 曹换弟不客气地把包袱往地上一放，“哎呦，我说小唐，做人可不能太奸了，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人太计较可不行。我们就是摆个地摊儿，挤一挤就都摆开了。” 唐初雪说道：“是个做买卖的都知道，同行是冤家。你们卖的东西，和我卖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我凭什么给你挤出来一个摊位，这不是妨碍我自己的生意吗？” “我手里有摊位号，这个摊位是我的。你们两个也别张嘴要跟我挤挤。我不跟人挤，谁也不让占。” 怼了李丽，唐初雪把自行车横着放在摊位后面。 其实每个摊位都不打，比一辆自行车的车长，也长不了多少。 她占好了位置，李丽和曹换弟就没有地方可占了。 李丽埋怨曹换弟，没有提前想好，去拿个摊位号。 曹换弟也埋怨李丽，你那么精也没想到这个，我哪里想得到。 唐初雪旁边是卖鞋的摊子。 摊主是两口子。 两人都四十多岁，总是斗嘴，摆个摊的功夫，还能吵吵一架。 李丽眼珠一转，过去跟那个卖鞋的男的套近乎，“大哥，我们就占一小块儿地方，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哥让让我们，我们就伸开摊子了。” 她喊大哥，喊得声音甜腻。 买鞋的大哥，一看她是女的，还一口一个大哥叫着，也就点头了。 曹换弟也陪着笑脸，“谢谢大哥。” 她们两个挨着唐初雪，和买鞋的大哥中间，挤了挤，好歹算是挤出一个摊位。 唐初雪也没有再搭理她们。 反正不是占她的摊位。 她认识买鞋的夫妻俩。 女的因为男的爱充大头，爱显摆，又穷大方。 两口子经常犯口角。 这不，又因为一个年轻的女的，喊了他一声大哥，他就傻呵呵把摊位分出去一块。 女的瞅着李丽冲她男人媚笑，气得一边敲打一边骂街，“哪来的骚气呀……顶着风，骚出十里地！今天娘娘庙显灵，把这些个骚狐狸精都收走得了！” 她指桑骂槐得有点儿太明显了。 曹换弟和李丽听到了，也没法装聋。 两人一起质问回去，“你骂谁呢？” 卖鞋的大姐也不是软柿子，“谁卖骚，我就骂谁！” 曹换弟眼神又转向她身后的大哥，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大哥，你看看，大嫂子这是怎么说话呢？说得也太难听了……” “可别发骚了，谁是你大哥，谁是你大嫂子，浪声浪气第，脏了我的耳朵！”卖鞋的大姐骂得更难听了。 李丽一听就火了，“是你男人答应，让我们在这儿挤一挤。大哥仗义点头答应给我们了，你搁哪儿骂骂咧咧的，不是骂给大哥听，是骂谁呢？你再骂一句，大哥要是不撕了你的嘴，我都不答应！” 李丽一句话挑拨气大哥的火。 大哥的火爆脾气，腾地就冒上来。 一撸袖子，指着自己媳妇儿的鼻子， “你个老娘们是欠抽是不是？快点儿干活！” 他媳妇被男人打怕了，也不敢再骂，只得低头干活。 看卖鞋的女人挨了打，李丽和曹换弟两个人捂着嘴偷笑，洋洋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