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七心惊,这白纤纤心思缜密的让人觉得可怕。
而且她为了试探沈连,连自己女儿都可以利用,真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极其用!
虽然她将自己的身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毕竟只是她的片面之词。事关国仇家恨,自己若不好好求证一番,岂不是很容易着了“有心人”的道?
但在求证之前,自己还是得稳着她,顺着她。特别是她手里可能有九阳丹。
“舅母的意思,这除掉沈连的最好人选就是我了?”
白纤纤执起梅七的手,将手中装着瞬息丹的小瓷瓶塞进了她的手里,似将万般重任托付于梅七般,郑重其事的说道:“正是,目前你是唯一能除掉他的人!今后大仇若能得报,你的母后和你的孪生妹妹就能含笑九泉,那两百多条枉死冤魂也能安心去投胎了。”
说完,她又扯出帕子轻轻拭着眼角的泪,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与适才目露杀人戾气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梅七的脊背有些发凉,虽然她对白纤纤的话并未全信,但这妇人所说的那些死去的人十之八九都是真的,因为再怎么胡编乱造,总不能把活人说死了,不然一打听不就露馅了,白纤纤才不会那么蠢。
但目前要紧的还是九阳丹。所以她不得不开口道:“舅母,这仇自然得报,只是这九阳丹却是不能耽误了。”
梅七心里没底,她的大师兄究竟还能等她多久她不知道,她能确定的自然是越快拿到九阳丹越好!
白纤纤看着心急的梅七,心中便愈加放心,她蓝眸流转,轻柔说道:“小七,你真是心急,这九阳丹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这世上仅有两粒,一粒在圣天楼上,圣天楼机关密布,十进九死,凶险万分。这另一粒么就在我手里,你想得到自然就容易多了。”
她轻轻一笑,似证实般从自己腰间的精致荷包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向梅七展示那传说中的九阳丹。
梅七看着那锦盒里似闪着金色光晕黄豆般大小的九阳丹,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的伸向那锦盒。
她心中有些不相信,这九阳丹可就在她眼前,触手可及啊!大师兄有救了!
可——
啪的一声,锦盒被白纤纤合上,她的脸上闪现意味深长的笑:“小七,放心,这九阳丹自会是你的,只是此丹是当年沈括为了娶我给我下的聘礼,若我轻易送了人,只怕也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你说是也不是?”
白纤纤的用意梅七如何不知,心中暗道,这妇人果然不是好糊弄的,于是她只能向她的“好舅母”赌咒发誓般保证一定会了结了沈连。
但白纤纤毕竟是活成精的人,光听梅七的保证自是不能让她完全相信,她又打开锦盒,将九阳丹轻轻一掰,分成了两份,将其中的一份交给梅七。
对着梅七道:“小七,这一份你先拿去救急,至少能让你的师兄多拖一段时日了,至于这另外一份么,待你解决了沈连后自能得到,但,我也有时限要求,在为期一月的武林大会结束前,我希望你能带给我好消息!”
接过不完整的九阳丹,看着眼前的柔弱女子,梅七觉得自己像入了一个圈套,这个圈套设的她没有转圜余地,设的她不得不往里跳,当然这只是她的感觉,既然是感觉那自然也会出错。
微微甩了甩头,她无暇想那么多别的了,她要想办法立马将这一半九阳丹送回凌云镇。
算算日子又该到大师兄毒发的时间了!
此时的师兄又该是痛苦无比的,有了这半粒九阳丹,但愿下一次他能熬的更容易些。
师兄,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到另一半九阳丹的!梅七在心中发誓。
待梅七和白纤纤离开这座秘密宫殿,宫殿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无尽的黑暗中,一道身影颓然顺着一根殿柱滑落至地。
那人的头靠着柱子,只露出眸子的面具被他轻轻揭去,捏在手里越攥越紧,须臾间,那面具变得支离破碎。
他将破碎的面具丢开,又扒下脸上的另一面具重复适才的动作。
他似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慢慢滑过脸颊,又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不是热的吗?为什么他的手背会感到冰冷,这种冷似穿透了他手背的肌肤,直钻他的骨髓。
冷,真的有点冷!
七儿要杀的是沈连,不是他赵宥,他何至于如此?
可沈连不就是赵宥吗?
真的可笑,现在计较这个还有何意义!
他一收到梅壹的信说七儿要来九莲山求药,就从皇城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提前赶到莲花镇等她,将八日的路程生生缩短到两日,这一路跑死了四匹马!
在莲花镇,他每日望穿秋水般坐在锦福茶楼二楼凭窗处仔细留意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他期待着与她重逢。
更担心那没心没肺的女人会胆大包天的独自去闯圣天楼取药。
要闯也要由他陪着去,只不过他需要时间,他得出现在武林大会召开的首日,待他揭开那只有掌门才能揭去的幕布,就陪她去。
这十进九死不是妄言。但他和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谁让他是她的人!
却没想到白纤纤手里竟然也有九阳丹,并且还用来让她杀他,这不就是老天给他开的最讽刺的玩笑吗?
他又低下头,撩起衣袖,瞅着手腕的绳子,这根绳他只取下过一回,就是那次要七儿伺候沐浴的那回。
他的七儿,原来身世如此坎坷,若是七儿想要报仇,他必会倾尽自己的所有,为她正名,为她讨回公道!
只是她真的会杀他吗?
虽然早就知道他那看似温良的师娘绝非善类,却没想到她的目的竟是为了掌门之位要取自己的性命?
但他的命岂是她白纤纤想取就能取的!
可恨她卑鄙的想利用七儿来对付他。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看来有些事得好好查查了,特别是那些陈年旧事。
譬如他的师父怎么会突然间旧疾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