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雪》开机后,日子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了。
七黑崽偏这个时候生了病,陈妈不在,照顾它的任务便落在了原雪身上。陆柏景起初不放心,怕七黑崽病糊涂了别伤害到原雪,事先观察了两天,发现这犬子格外的缠原雪,在她面前时乖的不像样子,这才赶往了剧组。
整部剧采用的都是实景拍摄,他们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男主角生活了十几年的偏远小山村,陆柏景饰演的是村子里成绩长相等各方面都十分出众的少年,名叫祁言,有一个抽烟喝酒样样不落的母亲。
祁言因为成绩好,被学校免去了学杂费,平常吃花,靠的是他跟村里的男人出去做苦活挣来的那点钱。既要上学,又要养活他那个好吃懒做的母亲,还要承受来自于邻里之间茶足饭余后对他母亲的各种鄙夷目光和晦涩讨论,祁言很多时候都觉得,他这一辈子都要烂在这个小山村里了。
村里的人说,祁言多好的孩子,全被他妈耽误了,哎,可惜!
还说,这是命,不能啥都给那孩子吧,总得给咱家娃们留一条后路。
甚至于骂,祁言他妈就是个女表子,女表子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越来越多的污言秽语传到祁言耳朵里,什么他妈勾引了谁家谁家的男人,人家老婆都找上门了,还扇了她几巴掌,什么他妈以前就是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是被正房赶回乡下的。
听的多了,祁言看着她母亲红肿的脸,看到家里茶几上落下的男式外套,不禁开始怀疑,或者,她们说的也并非出于妒忌和深深的恶意,全是假话。
毕竟无风不起浪。
时间一久,祁言愈加的排斥和她母亲同处在一个空间,他开始恨这个女人,讨厌她身上散发出的劣质香水味道。
终于有一天,这个他打心底里恨着的女人因为胃癌去世了。那一年,祁言初三,正处于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葬礼结束的那天,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也就是本剧的女主角,蓝琪饰演的初冬雪。说是女人,她其实也就比祁言大五岁。
故事这个时候才算正式拉开帷幕。
祁言坐在一个原木大理石桌子前,垂着头,盯着浅绿色的干净桌布,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里透过,洒在桌前的一大束火红玫瑰花骨朵上。
对面的女人用染着火红色指甲油的手轻敲桌面,马克杯里的咖啡泛起了细小的涟漪。
祁言却觉得那微末的纹路似乎要把自己围困,溺死。
鼻子里充斥的是和他母亲身上一样的劣质香水味。
“我叫初冬雪,你妈的朋友,她去世前联系过我,让我帮忙照顾你。”女人灿烂一笑,眉眼弯弯,烫成大波浪的长发有一缕沾到了明艳的嘴角上,被她轻轻拨开,“原来是这么个小崽子啊,长的倒挺俊。”
语毕,她突然靠近祁言,那股香水味直冲祁言脑门,他条件反射性的往后让了让。
初冬雪一愣,继而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
祁言有些尴尬,这是他第一次坐在这种装潢高档的咖啡馆。他一看就是个品学兼优,家境贫寒的好学生,对面的初冬雪虽实际年龄并没有多大,打扮的却非常时髦成熟,性感泼辣,两个人这样坐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想歪。
于是,他一直跟初冬雪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被对方这么一打破,心里突然警钟长鸣了起来。
见他这么排斥,初冬雪懒得再多费唇舌,支起下巴,有些恶劣的打量着他,问:“小崽子,我就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走?”
祁言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对面的初冬雪,他们的眼神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
初冬雪脸上仍然是那副张扬明媚的笑容。
祁言却飞快的转移了视线。
他低声说:“我不会跟你走。”
日光悄悄的从红玫瑰移动到初冬雪细白的手指上,定格。
“!”
刘海满意的盯着摄像机里的画面,高兴道:“好,第二场第十镜,结束!”
摄影师找好角度和光线,把end集中在初冬雪指尖斑驳的那束阳光上。从观众的角度看,祁言的目光最后也是落在了那跳跃的光符,和细白的手指上。
刘海走到陆柏景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的笑着:“柏景,你今天的状态非常好,好几个转场的表情变化特别细腻,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满意的演员了。我早跟崔pd说了,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时代开始了!”
一连好几个程度副词把陆柏景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刘海说的也是实话,和陆柏景同期出道的艺人当中,要么没他有天赋,要么仗着自己有点成绩和粉丝基础,吃尽流量的红利,乍看起来,比陆柏景发展的还不错,只有业内人士了解,青春饭吃不了一辈子。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帅哥和美女了,主要还得看他们有没有拿的出手的好作品,肯不肯吃苦,选择永远做明星还是突破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
“柏景当然是个优秀的后辈,
也不看看这是谁选的角。”崔pd看着这二人脸笑容,“您说是吧,刘导。”
“是是是,崔pd说的没毛病,不过,说起选角,你个老小子也给了我不少建议,要先记你一功!”
崔pd噗嗤一笑,走到两人身边,跟刘海你一言我一语的商业互吹了起来,没陆柏景什么事了,他起身跟这二位礼貌告别。
他今天的戏份算是结束,接下来就是补拍前半段的剧情了,祁言在村子里的日常生活。这部分占据集数并不多,且都是出现在男主的回忆或梦境里,不作过多展示,即便如此,陆柏景也没有半分的忽视,哪怕台词里的一个拼音声调都不允许自己出现纰漏。
照刘导的意思,他不需要真的去学做农活,掏体力,因为拍摄本身都很累了。陆柏景却坚持跟山民一起出工,按时按点的干活,吃饭,睡觉,彻彻底底的把自己当成祁言。
故而没有他的戏份时,他大都穿着当地人的粗布麻衣,戴着草帽,忙前忙后的找活做。
刘导做事一向不按寻常套路出牌,原本这段戏是加在后面剧情里的,他临时更改了拍摄顺序,故而一些演员和工作人员档期排不开,直到一周后才陆陆续续到齐。
随着最后一批服化师前来的还有原雪。
那时的陆柏家正在和乡民们修葺演员们临时居住的农家大院的屋顶。
远远的看到院子里停了几辆保姆车,他仿佛产生了某种心灵感应,停下手里的活计,和乡民一起看向车辆。
原雪从车里利索的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混在十来个乡民中并没不是很好认的陆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