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若昭进宫面圣的时候,林氏正坐在忠乐候府老夫人院里哭天抢地。
“老夫人!亲家公、亲家母,我这把年纪是没办法做人了啊!”林氏抹着眼泪,满腹悲愤地说道,“你们侯府若是早先看不上方家,那便是直说,我们也万万不敢高攀的,如今侯府大郎这般欺辱方家,分明是要断了两家的亲事啊!”
坐在上头的老妇人正是忠乐候府的老夫人,也是宋若昭的祖母陈氏,这会她蹙眉瞧着林氏,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神情里已经多了几分不耐。
没用的东西。
连宋若昭那样脾性的泥人都拿捏不住,还当得什么一家之母?
“亲家母,你先别哭。”察觉到夫君给自己的眼神,宋若昭的母亲于氏立刻走到林氏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道,“昭儿这孩子素来听话,亲家母尽管放心,待会我们就叫人把凝儿送回去,自然也是要把女婿放出来的。”
“亲家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咱们两家是姻亲,我好歹也算是长辈,侯府大郎当众打断了震儿的腿不说,还要拿剑杀了我!”林氏哭哭啼啼,摆明了是对于氏的说法不甚满意,“还不顾震儿死活,非得将他下狱,大郎怎么能如此心狠!”
“来人,让人去请大郎过来。”陈氏似乎失去了耐性,拍了拍桌子,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宋青说道,“早先便跟你们说,这孩子得拘着性子,瞧瞧现在闹成什么样子,平白丢了侯府的脸面!”
“母亲息怒!”宋青见母亲发怒,连忙起身告罪道,“昭儿平日里素来听我们的,待会我们定然会让昭儿亲自跟方家赔罪!”
“老夫人!”
就在这时,老夫人身边的徐妈妈快步走了进来。
“人呢?”陈氏扫了徐妈妈身后一眼,顿时不虞地开口问道,“怎么,你亲自去请都请不到人?”
“老夫人,大少爷并未带方少夫人回府。”徐妈妈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老奴打听了下,从方府离开,大少爷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
“胡闹!”
这下,本来就有些烦躁的陈氏猛地一拍桌子,“侯府尚未分家,父母尚在,宋若昭真是好大的脾气,竟然敢住自己的宅子!”
那个宅子乃是圣上御赐,她曾经去瞧过一次,可谓十分精致,本来还打算等宋若昭这次回来,她便找个机会让宋若昭请自己搬过去,却不想竟然被四丫头捷足先登!
“老二,你现在立刻去把宋若昭给我带回来!”想到这里,陈氏只觉得心慌气短,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当下怒声道,“让那个不懂事的跪着回来请罪!”
“是!母亲莫要生气,我这就去把人带回来让母亲惩治!”
看到陈氏生气,宋青惊得脸色都变了,连忙一边赔罪一边朝着外头跑了出去,哪里还有方才沉得住气的模样?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什么东西!”
陈氏堵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摸起茶盏直接砸向了于氏,却没想一时偏了准头,那茶盏直接砸到了林氏的头上!
“哎呦!”
鲜血顺着林氏的脑袋流了下来,整个院子顿时乱作一团。
……
此刻,跪在御房的宋若昭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一切,反倒是圣上不知心思如何,自宋若昭进门,便始终未发一言。
“皇上,臣输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宋若昭眉心一动。
这御房中竟然还有旁人,她竟然毫无所觉?
不得不说,此人怕是武艺在自己之上,否则又怎么能瞒过她?
“你当朕看不出你那些小把戏?”皇上笑了起来,目光落在宋若昭身上,突然开口问道,“靳离,方家的事你怎么看?”
锦衣卫指挥使靳离。
据传闻此人身世成谜,但曾凭一己之力斩杀百余人将深陷困境的圣上救出,深得圣上信任,后留其掌锦衣卫,只忠帝王。
此人脾气阴晴不定,又素喜独来独往,作为圣上手里最利的刀,他素来手段狠辣,以至于旁人见了总是下意识地退避三舍。
只是,为何圣上要拿方家的事来问靳离?
宋若昭心中忍不住划过一丝诧异,但是依旧没有抬头。
前世,她并没有提前入京,随着大军抵达的时候也受到了圣上的奖赏,哪怕后来圣上让她执掌南禁军,也未曾像今日这般单独召见。
所以,她拿不准圣上的意思,自然也不会造次。
“臣以为,宋将军未曾做错。”
令人意外的是,靳离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替宋若昭说话,这让她下意识地抬眸看过去,却撞进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中,一颗心没来由地多跳了几下,当下立刻垂了眸,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此人,绝不能得罪。
只是前世她并未与靳离有过接触,为何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目光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难得你替人说话。”皇上似乎被靳离这句话取悦了,目光落在了宋若昭身上,笑着说道,“
倒是朕疏忽了,宋爱卿,起身回话。”
“谢圣上。”宋若昭谨慎地站起身,主动开口解释道,“圣上明鉴,微臣在路上收到小妹求救的信笺,心急如焚,见她被方家磋磨,怒火攻心,故而莽撞行事,还请圣上恕罪。”
“宋爱卿,方家的事你就莫要插手了,交给锦衣卫去办吧!”皇上似乎并未迁怒宋若昭,意有所指地问道,“倒是你此番大败蛮夷,想要什么赏赐?”
交给锦衣卫……看来方家是没救了。
“回皇上,微臣……”宋若昭顿了顿,好似下定了决心,重新跪在地上,平静地开口,“臣想求皇上赐臣一块免死金牌。”
“嗯?”皇上听到宋若昭的要求,有些意外地问道,“朕本以为你会替你妹妹求个和离,倒是没想到你所求这般,既如此,朕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