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之时、夜深人静之际,安南院目之所及处均亮着明晃晃的火把,自从院招惹上土匪以来,夜里还不曾这样明亮过。
成非一行人被土匪们拖拽着推搡到前院才发现,被反手绑着、满地滚得东倒西歪的全是自己潜藏在各处暗室中的同窗。
他们为何能如此迅速的找出这么多人?
一个土匪一腿扫来,将才从地窖揪出来的几个小子踢倒在人堆里。
学生们都中了药,手又被反绑着,心里既慌张,浑身也没力气,任由他踹到哪儿,自己就倒到哪儿,身子疲软的连声痛的喊不出来。
成非运气不好,摔倒的地方是小片空地,他硬生生用肩膀抻出去垫着,才没让脑袋磕过去。
“哎成非……”
听见有人喊他,成非忍着酸痛用脑袋撑地使劲坐起,小声问,“苟旦?你不是藏在门楼后面么,为何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除了几个手举大刀围着瘫软在地上的学生们转悠的土匪,其他人仍在院中四处搜寻,苟旦听身后的脚步声走远,同样低声,“我也纳闷呢,刚听见院里的竹筒风铃响动没一会儿,这些人就直接转动暗门将我们逮出来了,我本想反抗,可哪知道身上越用劲越没劲,连大声吼叫都发不出声。”
“完了完了,咱们今夜该不会都交代在这儿吧,我们老成家可就我一根独苗,我死了我爹娘怎么活啊……”
“嘘!”苟旦想捂住他的嘴,奈何手被绑着,他缓缓扭着脖子左右看看,见没引起土匪注意,才贴着成非耳朵说,“别怕,我方才仔细看了,眠眠还有夫子们都不在此处。”
听他这么说成非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看向背手在前头踱步的土匪头子,忽然想起,“咦?不是还有五个官差驻守在咱们院么,人呢?”
“报!二当家!这些学生好似都被下药了,个个身子都软绵绵的,走不动道不说,连话都喊不出来!”
“报!二当家,在院正门外土坡底下发现两具官差尸首!”
手下们接二连三回来报信,二当家皱眉问其中一人,“安南院正门外的土坡是咱们这几日蹲守的地方么。”
“回二当家,正是!”
啪!
院里的一盆长势正好的兰花被人踹烂,二当家叉腰狠狠骂道,“个女表子养的,又是下药又是杀鹰爪孙的,竟算计到老子头上了。”
土匪们知道他在骂谁,可茫然无措的学生们只听见官差尸首这四个字。
连官差都死了,更何况他们。
身子动不了,可是还能哭,苟旦一扭头就瞧见成非好好睁着眼睛,眼泪就从眼眶中刷的滚落下来。
大家不敢哭出声来,只能颤抖着吭哧抽着鼻子。
“不想死的就不许哭!”
二当家被这些抽泣声吵得越发心烦,他朝手下吼道,“就一个小丫头怎么还没找见!”
“二当家,小的们都将这安南院翻了个底朝天了,可真真是见鬼了,一个都没有找着啊。”
一个都没有?
二当家觉得不对劲,他余光瞥见手执火把手下身后的阴影,问,“校舍里找了么?”
“啊?咱刚进来就直奔校舍了,那儿是空的呀。”
“方才去的是女子寝。”二当家看向满地从暗室里抓出来的男娃娃,阴狠道,“再去男寝看看罢。”
“灯下黑?”
小土匪们反应过来,兴冲冲的答了声是而后急速跑开。
看着他们轻车熟路的往男寝方向跑去,躲在一间屋舍门后的初暒终于明白他们为何能轻易找到院各处暗室了。
官差中有内鬼,吴夫子那边的行动大约已经受阻,于先生不知去向,自己的体力也还没有恢复,一切简直糟的不能再糟了。
她靠在墙边,看着院里那群正在受着惊吓的孩子,心中愧疚不已。
土匪头子下令不久,他的手下们很快就架着一个跛着脚的姑娘过来。
苟旦看清那姑娘脸后,惊呼出声,“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