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雁回来两日,也没见过那个叫银翘的丫鬟。
她还被关在柴房里,只林莺娘时常唉声叹气念叨她,又说起她素日聪明伶俐,不知有多得她心意。如今没了她伺候,自己亦是不习惯。
这样的话说得多了,采雁自然而然耷拉下脸来。
兰秋她们都是知道采雁是随林莺娘一同长大的丫鬟,情分不比寻常,都来劝她,“姑娘来雾凇院这些时日,不过是银翘伺候得顺了手。但论情意,哪个也比不上采雁姐姐你啊!”
唤她“姐姐”,并不是采雁比她们年纪大。
不过是尊称,毕竟一同长大的情分在那里,采雁是她们不能得罪的人。
又在心里不免替银翘忧心上了。
得罪了林莺娘身边这个最是亲近的丫鬟,往后银翘便是自柴房出来了,想是也讨不得什么好。
有碎嘴的丫鬟途经柴房,将这些话说与银翘听,又故意道:“姑娘果真是极喜欢银翘姐姐,连跟了她十数年的贴身丫鬟也比不上姐姐呢!”
银翘被关这几日,满身戾气被磨平。
她一心只想从这柴房里出去,听不出丫鬟话里的幸灾乐祸来,抓着只能透露出一点天光的窗子,迫切问,“那姑娘可有说什么时候能救我出去?”
她一心只想离开这里,再没了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嚣张模样。
那丫鬟撇撇嘴,“这姑娘倒是没说。银翘姐姐且等着吧,迟早会放姐姐出来的。”
迟早,便是不知哪日。
银翘怔怔松了手,颓然坐回杂乱干草铺就的地上,捂面痛哭。
她再熬不下去了。
未料翌日,林莺娘便来接她出来。
柴房的门被打开,久违的天光一瞬间涌了进来,银翘不可置信走出去,见着林莺娘,哽咽的声还未出,眼里就落下泪来,“姑娘。”
林莺娘瞧着她这可怜模样,极是心疼,“总算是将你救出来了,不枉我费心一场。好了,别哭了,快随我回去。”
银翘平日里是同丫鬟们一同住通房。
屋子里早已备好了水,榻上也放着干净衣裳。
银翘沐浴换衣,好好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她数日未曾洗漱,好在是这样冰冷冷的天,若是夏日,非得发烂发臭了才是。
不过纵是这样,她也受了好大一番罪。
她虽是丫鬟,却是谢夫人送过来的,又恃着自己容貌出众,往后定是要进侯爷屋里的,向来都嚣张跋扈。旁的丫鬟小厮更是不敢招惹她。
银翘何曾遭过这样的罪。
收拾齐整了,出来见林莺娘,红着的眼,泪又落个不止,“姑娘。”
她在林莺娘面前跪下,“姑娘救我出来,银翘永远记着姑娘的大恩大德。这次的事,是银翘自作主张,还请姑娘重重责罚。”
数日的柴房不是白待的,她终于反省了自己的错处。
“这是做什么?”
林莺娘扶她起来,亲亲密密同她说话,“说起来你也是为着我才遭此劫。你是为着我好,我知道的。好在我们主仆俩如今都无事。既然如此,这事便过去了,往后谁也不许提。”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