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我看您不像苦夏,是不是最近睡眠不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老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你看出来了!我是有点愁啊!”
他拿起桌上的说:“你看看,咱老祖宗留下的方子多好啊!可是现在的年轻中医就是用不好。”
他不由得叹息,“哎,这也不能完全怪年轻的中医们,现在几乎没有采药人了,药材都改人工种植,药效下降,以前小感冒啥的一剂起效,三剂见好,现在一周还好不利索。关键是方剂中每一种药材的用量要活学活用,可现在大多数中医只能当个抄匠,看病照抓药,不懂得君臣配比,实践机会也越来越少,还速成,哎!”
面对程瑾冷静惬意的姿态,李老突然有种过去跟师兄弟吐苦水的感觉,憋不住话,“不怕你笑话,你看看我这医馆,口碑再好也是硬撑,都是老街坊,有的诊费都给省了。我也不瞒你,上次你拿来的人参我高出三倍价卖了,医馆还能再维持个十年八年。本想当做镇店之宝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可终究没留住,几个有身份的老哥儿都快争的翻脸了,你那颗参宝贝啊,关键时候可以吊着命,现在人工养殖的就只能当补药。一句话缺药啊!只要是野生好药啥都缺。”
说的多了,李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可惜的砸吧砸吧嘴,“喝的快了,当牛饮了,哈哈!”李老捋捋莫须有的胡子,有点心疼。
程瑾连忙给李老再续上一杯,“李老,您大善!”
李老掂量掂量手中的茶杯,“程瑾,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我能感觉到你会医,而且本事还不小,我不知道你师从何人,但你这种气度一般人绝对教不出来,庆幸的是还有一帮子老家伙在为中医奔命,后继有人啊!”
他继续说道,“回春堂有幸能入得了你眼,我就想和你交个好,也想郑重的拜托你,如若哪一天,回春堂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还望小友勉为其难伸手拉一把,”说罢李老郑重得向程瑾抱拳拱手。
看到头发花白的李老如此放低姿态,程瑾心里有点难受,只有忧国忧民的老一辈才会这样。
她心里有数,这几年,中医的路不好走,要在磕磕绊绊中寻求好几年,但会有人重视,也会有更多的中医人站出来发声。
“李老,不敢当,九月开始我在京大学读临床医学,有事找我,我力所能及。”
听后,李老惊讶急了,“临床医学?你要学西医?”
程瑾微微颔首。
李老怕程瑾误会,又匆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排斥西医,就是觉得你应该中医小成,却放弃中医选择西医太可惜啦!”
“李老,我没有放弃中医,我认为中医、西医都有可取之处,有优势又各有自己的短板。就拿简单的阑尾炎来说,有经验的中医只要望闻问切就能提早诊出,避免后期的急性发作,而西医要通过抽血、验尿、拍片子等各种复杂的流程,要是阑尾水肿不厉害,片子不明显还不能确诊,但要是在阑尾炎急性发作期,西医仅仅半个小时的手术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中医就有点束手束脚,有经验的老中医可以银针止痛再辅以汤药,可是反复发作会让病人很痛苦。”
“我觉得既然存在中医、西医两把宝剑,为什么要扔掉一把,当然是哪个得用用哪个,怎么对病患有益怎么用。”
李老略微思索,“的确,是我固步自封啦,走到死胡同还不自知,小友高义啊”!
其实李老不知道的是再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为中医发声,国家也开始大力推动中医的发展,越来越多的高等院校设立了中西医结合专业,几此疫情,中医的仗都打的很漂亮,很多疑难杂症,包括癌症,中医都有了很好的应对措施,中医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后来李老又大胆的拿出了近期几个棘手的病案与程瑾探讨,程瑾分别从中西医的角度给出方案,让李老心服口服,直到程瑾起身告辞,李老还意犹未尽,对程瑾的态度更是亲和了几分。
走到前厅,程瑾买了大家要的风湿药膏,李老非要亲自把程瑾送出门,看着几日不出屋的李老亲自送一个小姑娘出门,还带着几分尊敬,医馆里的老老少少很是惊讶。
李老手中握着程瑾送的助眠香囊爱不释手。
其实开始李老是有私心的,后来彻彻底底被程瑾扎实的医学功底折服了。
没办法呀!儿子天赋一般,心性太纯善,只怕守不住医馆;徒弟又是个心大的,老是想出去自成一方天地,快要压不住了;孙子倒是个好的,天赋不错,踏实又肯学,关键还机灵,就是才12岁,有日子等哦!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李老握着香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