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从萧清海手里收回的茶铺庄子以外,还有九家铺面没被收回,这其中有粮铺、绣庄、绸缎庄、胭脂铺、斋、首饰铺子、酒楼、打铁铺和当铺。
这些铺面,大多分散开在锣鼓巷、南林街、石桥街,只有一处打铁铺与这三处地方离得稍稍远了些。
萧瑾甡昨日便已想清楚了先去那里,这些铺子中首先一定要拿回的,便是近日来风波不断的粮铺、绣庄。
而这两处铺子,恰好如今都在萧清山,也就是萧瑾甡的二堂叔手中。
前阵子查账,四堂叔那里贪得油水最多,挪的钱也更多,除此以外,便是二堂叔,日前萧府被众人围困时,也是因着粮铺和绣坊那里闹出的事。
粮铺不在萧瑾甡手中,却要由萧家出面解决此事,绣坊近日里看似消停,但难保以后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二堂叔能将萧瑾甡当成一次纯种冤大头,就能干出第二次、第三次。
粮铺就在眼前,萧瑾甡只要今日走出了这一步,就算是与这些外戚们撕破脸了。可是,她怕,吗?
这些外戚们,从来只是贪图萧家的钱财,何时又真的将她、将她的父亲、母亲都当成亲眷看待过?
不说别的,父亲的葬礼,二堂叔就连面都没露过。
这样的兄弟,这样的堂叔,与陌路人又有何区别?哦,还是有些不同的,就比如,陌路之人,顶多在你落魄时会唏嘘两声,而不会再踩上一脚。
早已拿定了主意,萧瑾甡又怎会临阵脱逃?
粮铺里除了一个小二以外,果然再无他人,小二手里拿着芭蕉叶做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念叨着:“真是的,就连掌柜的都去萧府凑热闹了,为何不让我跟着去?”小二看样子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对周遭充满好奇又觉得自己啥都能行的年纪。
萧瑾甡走过去,环顾一圈将粮铺打量起来,铺子不大,看上去有些地方已经稍显破旧,铺子里一打眼只放了两桶装粮的米缸,还都是不满的状态。案台上有一层灰,想来三五天都未曾有人擦过。
二堂叔就是这样经营着粮铺的么?
小二见有人来回过神:“公子要买些什么?”
萧瑾甡穿着一身绸缎,身后还跟着同样精心搭配过穿着的北岩安,一看来者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二连忙拿起吊秤热情招待。
萧瑾甡早已想好说辞,她仿若对摆在眼前的两桶粮毫不在意,只当着小二的面瞄了一眼就不在看,语气中带这些轻浮与不屑地说:“我要买粮,你们这里的粮,只有这些吗?”
小二一听,眼睛瞬间眯起,心想:这恐怕是大买卖啊!小二咧嘴笑笑,露着牙花子讨好说:“自然不是,我们粮铺可是这吴州城最大的粮铺嘞,公子您要多少?我们这里都是有的。”
“哦?是吗?那一千石粮食可有?”
“多多多……多少?”小二眼睛都直了,再开口已是结结巴巴,他没听错吧,面前的年轻公子,要一千石?小二吞了吞口水,咽下去后,还像是做梦一般,小二又问了一遍似是在确认:“公子您刚刚说,您要多少?”
“一千石有没有?”
一千石!真的是一千石!小二连忙应下,不管有没有,这样大单子的生意,他可不能让人跑了,那可是一千石啊,是他们几年都不一定卖的出的一千石粮食啊!
小二险些被一千石粮食冲昏了头,他注意到萧瑾甡和北岩安二人还站着,忙用袖口擦了擦布满灰尘的椅子,灰尘被他越擦越多,小二忍不住被呛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却还不忘热情地招呼说:“公子您先坐下,我这就去后院盘一下,就是不知公子何时要……”
萧瑾甡并未坐下,她垂着手,目不斜视地说:“我今日就要,你可有?”
“今日?有有有!”小二喜笑颜开,若是他能一日卖出一千石,还是在掌柜溜出去看热闹的时候,东家知道了没准儿能提拔他当新掌柜!
萧瑾甡笑笑,说:“有便好,只是我还没问你这里的价格,请问小二哥,一千石粮食是多少钱?”
被一千石的大单子冲昏了头脑,差点将价钱都没谈拢就要盘去的小二搓了搓手,他虽然很想冷静镇定一些,可嘴角的笑容就是怎么都压不下来,深呼吸了好几次后,他才说:“回公子的话,我们这里明码标价,粮食的话,一石只要一点五两银子,一千石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萧瑾甡皱了皱眉,一旁的北岩安同样也皱了下眉。
面前的小二,是把他们当草包冤大头了?就算萧瑾甡没有自己买过粮食,可北岩安刚来这里那会可买过啊,一石粮食哪用得上这么贵的价格?而且,现在屯在店里的粮食,都是陈粮,一石一两半的银子,若说是新米的价格,那还说得过去,如今又不是朝廷动荡,饥民遍地,陈粮一石一两都算多了。
萧瑾甡想的倒不是北岩安想的这些,她只是在想,小二嘴里的话真的可信吗?这粮铺里,真的有一千石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