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如果没有买百分之五十V章,需要晚一天才能换
甚至连李崇都有几分难为情,人家大掌柜事务这般繁忙,拨冗前来接待他个乡野郎中,又将价钱一升再升,他若还不满意,岂不是显得尤为不知礼不知足。
“赵掌柜,并非刻意耽误您时间,实乃您定的这价格不大合适,”林青穗不同他笑面虎赵权绕弯子,正了正面色,快语直言道:“不瞒您说,方才我在别的地儿卖了些货,二两银一斤的铁皮石斛,一个铜板都没有少我的,您这边买的多,价钱自然可以商量,但也没这个对半砍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小姑娘板着张小脸说些一本正经的话,她竟还知道赵掌柜的名头,赵权和那伙计面上都闪过一丝意外,李崇如今的心态却颇有几分古井无波,见怪不怪了。
赵权似是沉吟着点点头,眼里有抹玩味的笑,背着手转身直视林青穗,“原来这是小姑娘你的药啊,”像是好心逗她玩似的,“那你跟伯伯说说,你要多少银钱?”
林青穗知晓他在嘲弄自己,认真地道:“价钱可以商量,您给开个公道价,一两银委实说不过去。”赵权却忽地哈哈一笑,像是听了个了不得的笑话儿似的,指着那伙计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小丫头好不好玩。”
伙计微微愣了一瞬后,顿时也迎合着笑得开怀,“乡下丫头不懂规矩,掌柜您别同她胡搅蛮缠。”
说罢便对着青穗竖眉瞪眼,“爱卖卖,不卖便背着你的药走人,我们宋仁堂所用之药,可都是专门从药行那边进的上品药材,你这山里头挖的东西,谁知道成色是好是坏,再说你这是鲜条,鲜石斛易腐,没放两天全烂坏了,你去外边问问,哪家店会一气儿收这么多鲜条,我们堂里收了你的生药,还得请炮制师傅炮成枫斗才能卖。”
这宋仁堂的伙计显然比那妙手堂的在行得多,砍起价来有理有据,一顿唇枪舌战说得林青穗都有些怔。
“你当草药是大白菜呢,从地里头挖了出来就能用了?十斤鲜条做一斤枫斗,这里头有多少道工序,得多麻烦你可懂?炮制师傅多难请,得费多少银钱才请得动,炮出来的药还不一定全能用,你说说,我们掌柜给你这个价钱可有亏待你?可不是你胡搅蛮缠?”
伙计言之凿凿,确实有他的道理在,什么枫斗鲜条,十斤做一斤,说起这些药理,林青穗的确一窍不通,因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那伙计咄咄逼人,小丫头被驳得哑口无言,看着有些可怜,李崇适时站出来接了声:“小哥,您说的自有道理,我侄女尚且年幼,不懂这些门门道道,你也别往夸张里说吓唬她。”
“一来您说的鲜条制枫斗确实麻烦,但一般也就五斤鲜条炮一斤干货,远不用十斤之多,二来,鲜条二两银一斤是正价,山野郎中虽没见过世面,却也知晓大户人家买鲜条都是十几两起价,枫斗更是尤为名贵,几两银买几钱药都是有的。”
“行了行了,”赵权听这他几个说这一通早不耐烦,脸上的笑意散个干净,“郎中,同你说实话,你这点货我本没放在眼里,不过近来医馆确实缺这石斛,我才同你扯皮这般久,为着这几两银钱误我如此多功夫。”
赵权不耐烦的挥挥手,“买卖不成仁义在,一人退一步,一两五钱一斤,再多没有了,愿意就去后堂称货,不愿卖就请回吧。”这回是当真要走了。
林青穗连忙几步上前,“赵掌柜,我愿意卖,”赵权这才勾出点笑来,“小丫头倒是机灵,懂变通,不错。”
“不过我有个请求,”林青穗接着说:“您要是答应了我,往后我挖了石斛还上您这来卖,我们那儿还有许多上好的石斛。”
赵权眉头一紧,疑惑地盯着她,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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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穗回到丰杏村已是日暮,她贴身放着荷包里沉甸甸的,脚步却十分轻快,嘴角边难得地一直挂着笑意。
丰杏村村道傍山,山脚下是一垄垄狭长连片的水田,划成方块格子的水田星罗棋布,贯穿其中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江流,水源是荷田县从京沪运河开凿过来的渠道,沿路还有几支山溪分流注入,因而这溪江水势不算太大,一年四季却也没断过流,村里靠着这江水灌溉左右良田,田里一年两熟的米稻养活着村里人。
这时节水稻子全收了,枯黄的稻梗也大多搬了回去,田野遍地光秃秃的,一眼望去,只可见成片荒芜的褐土泥田,以及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
晚暮虽寒,好在崇伯娘给的冬衣暖和,晚风夹带着凛冽的寒气,空气中弥漫着故土独有的味道,林青穗重重地吸一口清新空气,寒意入腑,泠然醒神,舒坦极了。
远目所及,村道,泥田、江溪、山林、房屋...如此熟悉且真实,她心中忽而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感,这样的踏实感令人轻松而愉悦,再世为人后,林青穗头一次真正感觉到了惬意。
加快步伐往村中走,在村头口的露天井里喝几口清甜解渴的井水,夏花婶赶着她家几只水鸭子嘎嘎的走过,林青穗笑着打招呼:“婶儿,您家的鸭喂得真好,膘肥体壮的。”
夏花婶儿乐呵呵的道:“一年到头就盼着这点肉吃,可不得当祖宗似的好生伺候着。”
林青穗嘻嘻笑着再往前走,路过那棵百年老杏树时,停步仰着头望了一会儿。一旁座屋里头的祥叔见着了她,笑话道:“穗丫头,现在树上连片叶儿都没有,就想着吃杏子呢?”
林青穗侧头看他,笑着回道:“好久不曾吃过这树上头的杏子了,叔您这一说,当真有些馋嘴哩。”
祥叔哈哈笑:“小丫头,待来年杏子熟了,分给你家那份,让你娘亲给你吃个饱实,”林青穗同他笑着道别,回头再看了一眼老杏树。
杏树旁边就是祥叔家的屋子,他家屋房同村里许多户人家的一样,后屋是土砖砌就桩基,前屋有一面用坚木料板作的隔墙,祥叔是勤勉人,备了许许多多的柴火过冬,屋墙边齐整的叠码着一排大块的劈柴不说,连那老杏树底下都堆满了一捆捆柴荆。
而祥叔家旁边连着的就是大牛哥,次之是柏二爷,再接着田伯....紧挨着的家家户户,无一不是在屋墙外堆满了干枯好烧的柴垛,林青穗沉着脸想,若是有哪里起了个火引子...
想起前阵子做的梦,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可这事急不来,同林郁堂哥的迁居那桩一样,哪怕知道将来会有不好的变故,却不是她短时间内能解决得了的,得走一步看一步。
幸而娘亲这事有了好苗头,林青穗疾步往家回,走着走着就快步跑了起来,她有一个好消息迫不及待的想告知娘亲。
“娘,娘,”林青穗一气儿跑进家门口,朝着屋里气喘吁吁地喊。
高氏和老林头却都不在屋内,只林青荞和林青芜在灶台边烧着火,见着她后抱怨一句:“小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成天不见人影,哪儿野去了?”
林青穗朝里屋看看,“爹爹和娘亲呢?”林青芜面上有些喜色,高兴地说:“爹爹陪着娘去陈塘村去了。”
林青穗心跳倏地漏跳了一拍,“哪里?”“陈塘村,”林青荞柔声道。
“陈..陈塘村?下阳县那个陈塘村?”
林青荞点点头,林青穗却是脸色一变,方才进屋的欢喜陡然散尽,心里蓦地涌起一阵惶然,出口的声音也变得尖利:“娘亲去陈塘村做什么!”
“我正要跟你说呢,”屋里光线昏暗,林青荞没有看出她的失态,边往灶火里投柴,边喜声道:“娘亲看病去了。”
“看病?”林青穗惊讶又茫然,“去陈塘村看病?陈塘村哪里有什么正经大夫!”
“陈塘村有没有大夫你哪里会知道?你再野也野不到那里去呀,”林青荞笑着唤她来烤火暖暖手,走近火灶旁,林青芜看到了她身上的粉桃冬衣,问:“咦?你哪来穿来的新衣衫?”
林青穗却陷入了愣怔,她失神地坐到灶台边的小矮凳上。陈塘村这个名头,让她陡然间慌张失措,她捂着脑袋趴在膝盖上,看病,陈塘村。
想不起来前世的记忆里有过这么一出,她又辗转的想,那陈塘村有什么大夫?
大姐说,她哪里会知道陈塘村有没有大夫,她当然知道,下阳县陈塘村,贾家所在的陈塘村,她在那里熬了几十年,从满瀑青丝熬到华早生,从鲜泼泼的女孩儿熬成死气沉沉的妇婆子。
她那一生的经历中,没有哪个地方有比陈塘村更多更深的记忆了。别的她不好说,但陈塘村定然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贾家公婆年迈多病,她也病疾缠身,但从来都是要坐着牛车马车前往临安城看病。先前家境贫苦,就在妙手堂开方抓药,后来贾家郎君考取了功名,他老贾家一跃成为临安州府多少人家艳羡巴结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