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大姐,”林青穗连忙打圆场:“二姐难得喜欢,让她去买吧,”她另外拿了一把钱给青芜:“挑支喜欢的花样。”
朱俏羡慕地笑道:“青穗,你对芜芜可真好,”林青芜脸一热,拉着朱俏就跑:“不是说了让你悄悄的嘛,你怎么能说出来。”
林青芜原本打定主意,就买两支簪花,一支五的荷莲簪,另买一支三钱的桃花簪就成,但等她进了香脂街铺,见识到满街眼花缭乱的钗环珠链,这才现好看的饰多了去了,朱俏的簪花一点也不起眼。
“芜芜,你究竟要买哪样的呀?”朱俏带着青芜逛了半条街,她却迟迟拿不定主意买什么,二人走到一家摊铺前,朱俏选了好几支簪花在她眼前比划:“这支颜色不错啊,这支式样也好看。”
林青芜正打算挑两支,无意间瞥见一行华衣美服的姑娘从饰铺子出来,富家小姐们鬟之上的金步摇绚丽夺目,佩戴的玉坠宝珠更是精巧非凡,林青芜盯着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俏俏,要不,”她吞吞口水,指着那家饰店道:“要不咱们去那里头瞧瞧?”
“哎哎,那里头的东西,哪是咱们买得起的,”朱俏劝她趁早打消念头:“那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买饰的地儿,咱这些人,店门都进不去。”
林青芜正失落着,忽而又惊讶地盯着对面,失声喊道:“温婶儿?”
朱俏下意识跟着抬头往前看,见正对门那家珠宝店里头,她俩的邻里温婶儿,正同一位贵家夫人携手相谈甚欢。
***
花鸟鱼市坊,林青穗亦是意外地道了声:“温公子?”
温行易从鱼摊木盆前抬起头来,白面朱唇,目黑如漆,他瞥了林青穗一眼,微微颌以示答礼,又继续埋头看向木盆里的鱼苗。
林青穗觉得这孩子倒有意思,没再打扰他,只问鱼苗摊老板道:“您这有灰鲤鱼苗买么?”
“赏玩用还是养着吃的?”老板探过头来问。
“您真是说笑了,当然是养着吃的,”林青穗笑笑道:“只听过赏玩锦鲤的,您见过有赏玩灰鲤的么?”
“嘿,你还别说,这不就有个么?”摊贩一抬手,指着正盯着一桶灰鲤鱼苗瞧的温行易道。
许少颇有甜头和趣味的记忆里,便有关于这棵杏树的,爬树偷果子掏鸟窝,是她和村里那群毛孩子常做的事,她爹要是喝醉了酒揍她,她就一溜烟跑出家门,利索索地爬到这老杏树上头,气得他爹在树下干瞪眼。
后来她嫁了人,想娘家想得最多的,竟是这棵老杏树。再之后她身怀六甲时,闹喜闹得厉害,婆婆难得地问她想吃些什么,林青穗小声说:“想吃杏子。”
婆婆为着她肚里的孙儿,专门跑去集市,买了两斤杏回来,那杏子虽个顶个的又大又好看,她吃了几个却觉索然无味,唉声叹气道:“这杏滋味虽也好,却不如我旧时村里那株老杏树结的果子。”
婆婆那时笑她,“难为你还牵挂娘家的果子,不过你们火烧村,现今已无杏树了。”
火烧村,火烧村。
林青穗眼前一团迷雾,她娘家丰杏村,为何被人唤作火烧村了呢?
是了,其因在于起了一场大火,据说那火势烧红了半边天,十里八乡都能望见天上彤红火云,那场火烧了整整一夜,火势猎猎,烧透了村头一片屋房,也烧死了那株百年老杏树。
所以,十里八乡再有提起丰杏村的,索性就叫“那火烧的村子”。
林青穗又问婆婆:“可知是何人纵的那把大火?都烧坏了哪些人的房屋?”
贾家婆婆正要开口答。
“三妹,三妹,”胳膊上一阵摇晃,耳边传来柔柔的女孩子的声音,“起身了,哥哥去杜李村给娘抓药了,你同我去山头地里去可行。”
林青穗迷迷糊糊睁眼,只见外头天渐亮,大姐林青荞刚起来,正站在床边叫她起床。
林青穗撑起身半坐在床头,全身无力,口干舌燥,脑子一片混沌,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才是梦。
“别呆了呢,”林青荞叹口气,忧心的道:“娘又犯头痛病了,你跟姐姐地里干些活好不好?”
林青穗醒了醒神,应了声嗯,连忙穿衣起床。
高氏头痛病是旧疾,一入冬就疼得厉害些,时常要喝药养着,如今眼看要入冬,家里不知可否有余钱替娘亲买药。
昨日她急晃晃走到堂哥林郁屋前,倏地醒悟今时不同往日,清河县,如今还不能同人说清河县的事。堂哥家堂屋里聚了一众村人,她不由有些情怯,失了去见林郁的勇气,悻悻然回到家中,却见高氏面色十分不好看,坐在灶台边不住的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