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香火旺盛的庙宇内,殿内解签的人大排长龙,等前一个人满口感谢地走后,后面的一个鹅黄色襦裙的的女子坐在了解签的老道对面,老道颇为仙风道骨的捋了捋山羊胡,接过对面女子递过来的木签,问道,“施主要问什么?”
女子答道,“姻缘。”
只见那木签底端写着:昔日玉带随风摇,终成锦缎针上挑,可惜桃花终有落,不作闺秀作英豪。
老道士捋着胡子沉吟片刻,道,“姻缘天定,来去皆乃命数,娘子不要过于郁结忧心,有人是鸟雀只能困囿于后宅,有人是鸿雁能翱翔于天野,娘子只记得一句话,老天生养娘子一场必不会让娘子来世间白白走一遭,只要修身养性开阔心境不拘于后宅琐事,娘子必定是大福之人!”
听罢,女子露感激,拿出两片金叶子,放在桌案上,道了声谢,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内的人身上依旧丝丝缕缕的往外冒着黑气,时浓时淡,但最后黑气消失的方向——正是大殿中央的那座摩灵道人的神像。
女子出了正殿门口正巧和一个青白色衣衫的女子迎头碰上,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起往外走,刚下了台阶两人还未来得及多言就听身后一个中年妇人喊道,“虞二娘子,林三娘子,哎哟,我可找找你们了,你们怎么出来了,可求签了,解签的师傅怎么说?”
妇人口中的虞二娘子正是虞商,而林三娘子则是青澜。
虞商道,“师傅说我命中行煞,不宜婚配,若是强行嫁娶怕是有克夫之嫌。”那妇人一听说克夫眸中的嫌弃一闪而过,虽然掩饰的很快但还是被捕捉到,然后做出一副不在意的神色,连忙安慰道,“二娘子也别太过在意,这求神拜佛一事也不一定准。”然后又问道,“那三娘子呢?”
青澜道,“人太多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轮到我,索性就没有解签,不过看签应当是和姐姐差不多的。”
那妇人先是可惜了一声,然后道,“那签上写的什么可记得?”
青澜点了点头,“滴灰落泥终成玉,跋山涉水上云端,拨云见月会有时,如霜似雪香暗来。”
见妇人听不明白何意,虞商哀哀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妹妹的签也是这么的命途坎坷多磨难,唉,人生在世哪有不受罪的!不过说起来终究是我们姐妹命苦,没福气!”说着便低低地啜泣了几声,还抹了抹眼泪。
那妇人连忙宽慰了两人一番,然后三人结伴往回走,边走那妇人边道,“这也没什么,以后你们多多来上香,尤其是初一十五,再多捐些香油钱,神仙会帮你们改命的!”
虞商惊讶道,“改命?这命生来不是定好的,多烧香还能改?”
那妇人说,“可不!你们才来神京,还不知道,不是我吹,就是你们百花馆相隔不远的那家卖金玉首饰的铺子,那家老板曾经是个无赖,又懒又好赌,把原本殷实的家产败了个精光,就连那最后一家铺子也差点输了进去!
可自从他父母来着莲生观烧了香又捐了香油钱之后没多久就变了,也不赌钱了人也上进了,把家里内外打理的是井井有条,这才半年的功夫就把之前输进去的那些产业都赚了回来,而且啊,”那妇人伸手挡在脸边,仿佛是在说悄悄话似的,“就连人也俊俏了呢!”说着还呵呵的笑了两声。
“刘大娘,你知道这莲生观是谁修建的吗?”青澜问道。
刘老太说,“据说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也有的说是陛下,嗐,管他谁建的,反正没说不让咱们老百姓去就行!”这次那刘老太没有在跟她们黏糊个不停,早早的便分开了。
看着刘老太的渐渐走远走远,虞商和青澜分开行动,一个直接跟了上去,一个则是回了莲生观。
之前刘老太说的那家金玉首饰铺子的老板,虞商见过,当时她们是听旁人和他们说过话她才知道那三人是父母与儿子的关系。老板是质彬彬的俊秀公子,而他的父亲长相忠厚厚重,母亲的样貌也算是娟秀整齐。
父母长相一般但儿女却个个出挑的人家不是没有,但即使如此,儿女和父母在长相上也都有相似之处,而那首饰铺子老板和他的父母站在一起根本不像是一家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都说那个老板是一夜之间突然醒悟,从完全没有接手过家中产业到如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与其说是迷途知返,虞商更觉得像是换了个人。
跟着刘老太三拐五拐来到一处颇为宽敞气派的宅子,然后跟她进了屋。
没多久,刘老太的小儿子回来了,问,“阿娘,你们去莲生观问了?怎么样?”
刘老太嫌弃的摆了摆手,“二郎,开食肆的那两姐妹命硬克夫,还是算了!”
孟二郎立刻露出不满地神色,“难不成真要我娶张屠户的女儿不成,她那么丑!”
刘老太哎哟了一声,道,“傻孩子,为娘难道还真让你跟她过一辈子,咱们看上的不过是他家的铺子而已,张屠户家没儿子他年纪又大了整日三灾六痛的,等你把他家女儿娶进门再过个几年,等老家伙死了之后,就让她跟你那丧门星大嫂一样,让她去见鬼,到时候你再娶娶谁不行!”
听到此处孟二郎面上的不满缓了缓,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我听说张屠户打算从族中过继个儿子,还是从小就和她女儿玩得特别好的叫……我忘记叫什么的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身上的黑气一边往外冒,只是现下从他们身上冒出来的黑气似乎还缠着缕缕白丝,和白日里在莲生观看到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