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月朗中天。
随着紧闭的城隍庙大门泛起一阵如水一般的波纹,虞商从门内走了出来,然后揉着直跳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刚才严庭明跟她说什么来着!
“仙子关心民生,所怀慈悲救世之心,小神感同心受,不过捉妖擒怪一事自有小神和少司命在,仙子不必忧心!”
这是在变着花样的说她别多管闲事!
唉!
这百花仙子的身份可真是……
虞商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向城隍庙不远的一处墙角,掀开罩在地上的破箩筐。
箩筐下头是一只白毛狐狸,还是九条尾巴的白毛狐狸!
只是如今受了伤,一道深又长的伤口从背部斜横到腰腹,若是这刀砍的再狠一点,这狐狸怕是要被一分为二!
“呜~”
狐狸睁开了眼睛,费力的抬起头看向虞商,微弱的呜鸣声仿佛在呼救一般,湛蓝仿佛若琉璃般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虞商看了他一会而,最后还是把这只白毛狐狸带了回去。
回到居住的小院,把狐狸放在廊下,双手凝结处水雾帮狐狸清洗伤口血污,然后用水雾凝出一把匕首帮他清理腐肉,又从屋内箱柜中找出两件自己不再穿了的细麻旧衣,一间铺在屋内的地板上一件擦拭血污,然后把衣服搭在了旁边的缸沿上。
就在虞商拎起狐狸往屋里走的手,缸里出现了瓮声瓮气的声音,
“仙子,快快快!赶紧把这件带血的衣裳拿开!快啊!耗费了百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点修为,再因为食血食给弄没了,我们老哥几个会哭死!”
虞商手顿住,一看,是一块带血的衣角浸到了缸里,赶紧拿开后,清了清嗓子,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们尝到的是血水但又不是血水,要知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要做到对一切事物要坐到非我相,非人相,非众生相非寿者相!”
“……”
缸中的锦鲤一片安静。
其中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你们听懂了吗!”
另外几只纷纷齐声附和,“没有!”
“……”
虞商清了清嗓子,道,“人能常清静,天地才能悉皆归,你们的修为还是不够啊,是我粗心了,明日我再与你们讲讲经!”
“……仙子,我们错了,您老高抬贵手!”
虞商一阵无语,不就是前些日子讲经的时候道德经和金刚经讲串了点,哪里就至于这么着!
可几条锦鲤却不这么想,上次是道德经和金刚经,再上次是妙法莲华经和三官经,再再是上次是清静经和心经,简直是离了大普!
他们就纳了邪闷,这几部完全不搭边甚至都不是一个门派的经是怎么被她给千辛万苦的串到一起的,而且其严丝合缝的程度让他们差点没听出来!
再让虞商讲下去,他们哥几个堕魔日将不远矣!
不再理会锦鲤,虞商回到屋内,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自己不再穿的细麻外衫,叠了叠垫到狐狸身下,然后虞商又从箱柜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丸药,掰开狐狸的嘴巴给它硬塞了进去,然后又在伤口处撒了些解毒消肿化瘀止血的药粉。
百花丹和百花散都是她从天界带出来的,尤其是这百花丹,虽说不上能活死人肉白骨,但疗伤解毒,恢复恢复元气效果却是一等一的。
如果这样狐狸都撑不下来,那就说明它命该如此,和这三千红尘着实没有缘分!
次日
正值未申交替之时,盛夏已过,按着往年来说这个时候早已进了一丝秋意,可如今这太阳还是烨烨如火,好像要把大地烤干了似的。
百花馆大堂的楼梯后方的一扇门前,推开门,后面是一个花园,花园连着两座院子,西边的院子偏大一点是百花馆的伙计们住,虞商住东面偏小的院子。
虞商住的小院不大 ,有两三间房,廊下玄关挂着几串由质地温润朦胧好似是玉串起来的风铃,距离玄关不远有一棵垂丝海棠,花色娇嫩似含莹露,花枝参差低垂随着风动,时不时与廊下丁玲作响的风铃纠缠在一起,虽然夏季已经快要到头,可院中的垂丝海棠开的却是极盛。
与海棠相对的方放着一个大缸,里面养的正是昨晚和虞商说话的几尾锦鲤,大门口的上方还有块牌匾,写着凭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