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城内的厮杀愈发惨烈。
秦韩双方都清楚,这就是终局之战!
地砖间的缝隙一时间无法容纳如此之多的鲜血,只能任由鲜血在地砖表面堆积、流淌、凝固。
火焰、鲜血、杀戮和死亡,共同谱写了此刻新郑内城的画卷。
就在这幅画卷愈发贴合地狱之际,韩王宫的宫门。
开了!
千余根火把骤然亮起,将宫门映照的如同白昼,同样将韩王安映照的分毫毕现。
但此刻的韩王安却没有带着属于诸侯王的旒冕,而只是将头发完成了发髻。
他甚至没有好好穿着他的冕服,而是解开系带,拉下肩袖,露出了胸肌和两条臂膀。
最后深深看了眼韩王宫正殿的方向,韩王安将那枚大韩用于祭祀的玉璧塞入口中,双手捧着一方木盘,步履缓慢的走出了宫门。
宫门处的火光弃他而去,任由他走进黑暗。
看着好似在一瞬间就老了十岁的韩王安,韩朗眼圈发红,几欲垂泪。
用力拍了拍脸,憋回悲色,韩朗低声一喝:“起!”
韩王宫内现存地位最高的八人一同发力,将一尊仅有诸侯王才有资格享用的棺椁抗在肩头,跟在韩王安身后,走出了宫门。
嬴成蟜见状心中不忍。
但他很清楚,这是战败国的必经之路,他只能对着身后亲兵大喝:
“下马!”
“礼!”
万名亲兵纷纷下马,面朝韩王安的方向拱手而立。
待韩王安走到嬴成蟜面前十步,韩朗用沙哑的声音嘶吼:“今!韩王,安,献韩地坤舆图、韩国玺!”
“望秦受之!”
韩王安深深弯下腰身,高举手中托盘,置于托盘之上的,正是一卷地图和一枚玉玺。
嬴成蟜沉声而呼:“秦军主帅、秦庄襄王次子、秦公子成蟜,代秦受地!受玺!”
迈着四方步,嬴成蟜神色严肃、一步一顿的走到了韩王安侧前方,双手并用,从韩王安手中取走了托盘。
没有多看,嬴成蟜直接将这枚托盘转交给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八夫。
韩朗强忍泪水,再次嘶吼:“今!韩王,安,肉袒、衔璧。”
“百官衰绖(丧服),士舆榇(抬棺),出宫投降!”
“任秦处置!”
人死之际多会在口中塞一些玉石物件。
口中含着大韩祭祀用玉的韩王安,在生理意义上尚未死亡,但在法理和礼制意义上却已是一个死人。
百官在为其披麻戴孝,士在为其抬棺。
投降不仅仅是投降,更是百官士大夫在为王送葬!
嬴成蟜肃声高呼:“秦军主帅、秦庄襄王次子、秦公子成蟜,代秦受降!”
面向韩王安深深躬身,嬴成蟜双手并用的取下了韩王安口中含着的玉璧。
这意味着韩国的祭祀权自此以后落入秦国手中,韩国失去了祭祀天地的权利。
再次对韩王安躬身拱手一礼,嬴成蟜对着韩朗正声开口:“韩王安为万民择明主,解杀伐之苦仇,乃大善之举。”
“公子成蟜代秦令!”
“焚其榇!”
取其璧、焚其棺,也就意味着嬴成蟜决定以棺待身,废韩王安之位,却活韩安之命。
韩朗大喜拱手:“谢君上!”
“快,烧了棺材!”
一众宦官都高兴的不行,各种引火物齐齐的往棺材上抛,没一会儿就让棺材起熊熊大火。
背靠着棺椁的火光,嬴成蟜高举玉璧,面向全军高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