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鸿冷冷开口:“给你这件衣服,是朕的旨意,怎么,老师要抗旨?”
谢凭风表情僵住了:“什么?”
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似乎是从未想过卫若鸿会说出这样的话。
“抗旨?”
“陛下,您用抗旨这样的词,来描述罪臣吗?”
他揪住胸口处的衣服,力道逐渐加重,那处就像一朵绽开的昙花,逐渐枯萎凋零。
“陛下竟这样怀疑罪臣吗?”
自己这些日子所有的难过,所有的失望,都在这一刻集中爆发。
“罪臣只是怕自己如果穿上了那件衣服,旁人见了,会说陛下不知礼节,让一个犯谋逆之罪的罪人穿着那样贵重的衣服,陛下却在想,罪臣是不是想要抗旨?”
“原来,原来陛下对罪臣,竟然厌恶至此。”
谢凭风闭上眼,遮住了眼中的痛苦:“那罪臣与陛下的过去呢?过去师生间的一切,就全都不见了吗?”
卫若鸿发誓,自己那句“抗旨”真的只是随口说的,看到让谢凭风难过至此,顿时乱了阵脚。
或许她应该像小时候一样,拉着谢凭风的衣角说老师我错了,可那些无用的帝王自尊,加上自己心中依旧对谢凭风心存芥蒂,让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久久不言,谢凭风苦涩的笑了笑:“陛下,罪臣明白了。”
“是罪臣痴心妄想,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他有些疲惫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这件昂贵的白衣,一只手撑着床,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这件衣服······很好看。”
“陛下,那罪臣就叩谢圣恩,先行回到牢房了。”
说罢,他便吃力的跪下,朝自己深深的行了一个礼,而后起身,踉跄着离开了,走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卫若鸿不断回想着他难过的神情,整个人的心情也变得沉闷了起来。
好烦。
她好烦。
为什么看着谢凭风明明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她心里会这样烦。
不光如此,还怪怪的,整个人满脑子里都是他那副受伤的样子,想停止也停不下来。
如果001在,会给她介绍,那种情绪叫做心疼。
她应该高兴的,高兴谢凭风对自己的忠诚,高兴他对自己的感情深厚,所以不可能会谋逆。
可她不高兴。
一点儿也不高兴。
大牢里,谢凭风也不好受。
他心里疼的厉害,他的小七,他最在意的小七,一次一次残忍的对待自己,把自己交出去的心一点点的割开,割的鲜血淋漓。
在自己被打入大牢的时候,心里就闷疼的不行,可他却一直欺骗自己,骗自己是因为小七太过信任宦官,骗自己是因为小七还不懂事。
小七把他从牢里救了出来,他才自欺欺人的向自己证明。
看吧,小七果然是在乎自己的,果然是不会舍得自己真的去死的。
可她的那句“抗旨”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在小七眼里,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一个会威胁自己的臣子罢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是。
那可是小七啊。
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七,是他一直都惯着的小七,是他宁愿付出一切也要好好对待的小七。
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