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熄灯后,两人在一片昏暗中,勉强将这场交流继续进行。
叶轩先打了个招呼:【哈喽,小菜鸟?】
维克多咬牙,面上阴沉沉地写:【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轩:【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维克多警惕道:【什么?】
叶轩将手枕在脑后,双目微微阖着,控制那根笔慢慢写着。
【你将反恐联盟制定的行动计划表,都拿去给了谁?(微笑)】
维克多没去拿笔。
在努力看清了纸上的字后,他的背脊骤然绷紧了。
【你在害怕吗?(微笑)】
维克多不答,叶轩便继续写:【你以为自己的行动万无一失,结果并不是,这里有比你厉害的异能者存在,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你在害怕是吗。】
【还是说,其实你在害怕别的事情?】
【维克多海曼。】
【你真是愧对自己胸前那枚警衔。】
维克多低着头,始终没再给他回应。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叶轩昏昏欲睡,几乎要将领域撤走明日再战。
维克多动了一下,低声说:“你……我这么说话,你其实能听见吧。”
叶轩勉强打起精神,捂着嘴压下不断往上犯的睡意。
写满了英的白纸在维克多手边扭了几下,权做回答。
维克多嘴角咧了咧,摆出个笑的表情。
但其实眼中毫无笑意。
“我出身不太好,摊上一个赌徒老爹,所幸还有一位温柔护子的母亲。”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慢慢说:“他们很早就离婚了,但仍然还有联系,他总在输得精光以后去找她要钱,我母亲就会把积蓄给他,而我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叶轩其实不太想干这种深夜话谈的勾当,因为一般并不会听到什么出彩的故事,而且可能还要被迫做一回“知心大哥哥”的角色。
但事关在中东失踪的六位同事,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索性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
维克多还在回忆:“她很爱他,当初如果不是我外祖母执意要两人分开,她可能压根不会同意离婚,即使他滥赌成性。”
叶轩:“12、13、14……26……28……”
维克多:“后来他赌的越来越大,渐渐结识了一些不寻常的狐朋狗友,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是邻国‘猎狐’的成员。”
“猎狐”是一个较为知名的极端恐怖组织,它的成员经常在伊朗、叙利亚和土耳其附近活动,可以说也算是臭名昭著,值得一提的是,它与“兄弟盟”之间还有着某种层次上的友好同盟联系。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可以灵魂离体的能力,这事儿我只告诉过母亲,可后来那个混蛋找上我,说他知道我的秘密。”他狠狠喘了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和我说,有人要见我,如果我去了,他欠的那些钱全部都能还清,最后还能再得到一大笔美金。”
叶轩贴着墙倒立,回忆之前见过的阿瑟和邹杰那群人训练时的模样,也尝试着用一只手支撑地面。
维克多:“我不愿意,他就找上了我的母亲。我……”
叶轩:“好特么累……”
维克多:“她求我去,我……很难受,跟着他去了,见了一些人……”
叶轩自言自语:“接下来要怎么做,单手倒立俯卧撑吗?”
维克多:“后来我才知道,那里就是s研究所,见我的人姓李,他让我称呼他为李教授。”
叶轩手臂一歪,吧唧一声摔在地上。
维克多没他的能力,对另一边“前辈”的遭遇无知无觉,仍在自己的审讯室里絮絮叨叨说着话。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但更有可能是在自暴自弃。维克多同叶轩说了许多自己的经历,一部分是关于s研究所的,还有一些是他自己,以及对父母的无限怨念。
说真的,叶轩都有点儿同情他了。
“‘安卡拉黑五月’是个阴谋,我在这里也是个阴谋。”维克多低声自语,与其说是说给叶轩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安卡拉黑五月’是猎狐策划的,几个嫌疑犯全是猎狐特意安排的人,犯案时也是故意露出脸来,那赌徒之前带我去见过他们,就在恐袭案生的三天前。”
他低低呢喃:“他们要我脱颖而出,越优秀越好,这样才能申请加入你们。而我的能力,待在你们中间探取情报,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叶轩趴在地上,努力捶了捶自己的腰,痛苦的呻|吟:“妈的……我明明只是个优雅的法师,为什么要学邹杰那种傻大个锻炼体力……”
维克多:“这次的情报也是我放出去的,我的灵魂可以自由离体,李博士说这是类似精神体或意识体的东西,不过……管他呢……”
“我可以穿越建筑,还可以在空中飞行,不过那很耗精力,我不敢经常用。”他道:“李博士说如果消耗太多,最后很可能再也回不了身体里,然后肉|体会快死亡,只留下意识体飘荡在空中,时间长了就会变得浑浑噩噩,最后消散成一缕空气。”
“其实,”维克多低声道:“那样也挺好的。”
叶轩心想:我果然还是要当一回“知心哥哥”。
他重新单手倒立,远在另一间审讯室里,两人沟通用的纸条慢慢被展平,铅笔自己动了起来。
【小家伙,你听说过亚度尼斯吗?】
维克多在黑暗中辨认了半天,而后小声说:“是,他在另一位博士那里,我听李博士说过几次,那位博士非常,非常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