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府出来之后,林思落来到了虬墨郊外葬有林家衣冠冢的院落里。 林思落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握了近十二年的佩剑,伸手提起桌上的笔墨,给庆王写了一封信: “万俟伯伯,多年前承蒙您救助,林沛得以苟延残踹至今。……十二年间受您恩泽,经您指引,终是大仇得报,林沛感蒙盛恩。……如今往事已了,心愿已结,自随心中所愿,浪迹天涯。特此拜别。------林沛。” 而在庆王府内,万俟纰看着不久前传来的信件,一捻,用一旁的烛火将它烧尽了。 万俟纰起身走到窗前,负手看着窗外的景色,叹息一声: “沛儿这把剑虽锋利,但已生剑魂,着实是不好控制。好在这十几年来用得还算是称心,如今却妄想挣脱……” 转身取出暗格里的香囊递给了一旁的暗影卫:“将她带回来……” 暗影卫恭敬地接过香囊后便退出去了。 - 林思落在衣冠冢旁刨了一个坑,将陪伴了自己十二年风霜雨雪的佩剑和每次执行任务时戴的面具放了进去,此刻正用手一点一点地埋土。 “阿爹阿娘,辗转十数年,如今林家血仇已报,你们在地下可以安息了。你们宽心,女儿并未被腥血染红了眼,这剑上染的血皆是贪官污吏、强士豪绅的污血,我问心无愧。” 林思落用袖口擦了擦面上的泪珠,接着道:“我已不奢求殿上之人会为我林家翻洗冤案,女儿只好亲自手刃血仇。如今冤案已结、冤魂已息,女儿就此埋葬过去,重获新生了……” 埋好土后林思落施了个净身术将手上的污泥除去了,跪在那飘满了落叶的衣冠冢前叩了三回首。 “林沛在此拜别……来年,思落给你们带一壶好酒来。” 此后海阔天空,便任君遨游了。 林思落翻身跃上马背,策马很快就不见了身影,却在快离开竹林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阵四溢的杀气! 林思落勒马戒备,果然,没过一会,一群暗影卫齐齐出现,将林思落围了个密不透风。 林思落冷冷地看着他们,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一个暗影卫开口:“殿下请林姑娘回府!” 果然…… 林思落看了他们一会,依旧稳坐在马背:“庆王可收到我的信件了。” “殿下看到姑娘的信后十分失望,特地让我等请姑娘回去。” “我已经说了,我与庆王恩怨两清,从此再无纠缠。怎么,庆王请我回去还有话同我说?” 暗影卫沉默许久,林思落便了然于胸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来我这次注定要让他失望了。你说该怎么办啊……” 前来的暗影卫并不想同林思落动手:“殿下于死生之际救下姑娘,姑娘难道不该生死以报?如今大仇得报,便要叛出吗?” 林思落听了这话不由一笑:“我何时同暗影卫一样是他的手下了?这些年来我为他杀了多少仇敌,又有多少次命悬一线?而他也替我找到了仇人,在我手刃徐志庆的时候早已恩怨两清。” 近些年来林思落听到万俟纰的传言不少,也亲眼目睹一些。否则也不会说得这样决绝。 林思落又歪着脖子问道:“他救我一命,难道我这条命便是他的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当初他赶赴北荒去救我,不像是顾念与我阿爹的情谊,怎么反倒像是居心叵测呢?” 暗影卫本是不想动武的,但见林沛的态度,都握上了手中的剑柄。 “巧舌如簧,冥顽不灵,上!” 林思落吐出一口浊气,迎面与他们打成一团。 林思落于打斗中夺过一把剑,费了一番力气将他们杀了个横七竖八。 还有几个人负伤站着,却是不敢再上前来。 林思落站在一片尸身之中,冷眼看着那几个人,轻蔑地朝他们笑了一下。 林思落弃了手中尚在滴血的剑,擦试着手上的血:“怎么这么快又染上血了……唉,慢慢来吧。” 马受了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林思落也不顾那几个人,径直朝林外走去。 没走几步,林思落胸口涌上一阵剧痛,仿佛剜心一般。 林思落承受不住,屈膝捂住胸口撑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去。 “当真是生得一副好反骨。”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一个佩戴着香囊的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林思落。 林思落想要站起来,却是不能,最终是吐出来一口黑血。 “毒?”林思落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庆王当真好手段,竟在不知不觉间对我下了毒。只是我实在好奇啊,我常年在外,这毒是怎么跑到我身上的?” 暗影卫似乎是怜悯:“你这副性子,又常年在外,自是要提防一下的。你可别忘了,殿下可是时常与你互通信件,关心你的情况呢……” “原来如此。” “带回去。”那人慢悠悠地开口,越过林思落对还活着的暗影卫下令。 忽然间,林间吹起了一阵风,大片轻薄的竹叶四处翻飞,更有几片蓄了些力道,轻飘飘地划过几人光滑的脖颈。 暗影卫后知后觉捂住伤口,却还是有沽沽的鲜血从指缝漏出,最后连同剩余的暗影卫都倒在了地上,绝了气息! 南时渝从竹林里走出来,经过那个暗影卫尸体时解下了他腰间的香囊,揣进了怀中。 香囊的气味逐渐散去,林思落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林思落这回没戴面具,整个面容尽数倒映在南时渝眼中。 南时渝等同。 “又见面了!”一道愉悦的声音从南时渝喉咙发出。 林思落缓过来后站了起来,向南时渝道了声谢:“多谢。” “你这次又是招惹了什么人啊?这架势看来下令之人……势在必得啊。”南时渝环顾一下四周道。 “痴心妄想才对吧。”林思落抬手擦去了唇上的血珠。 南时渝转身追上林思落的脚步:“今日我特地来找你解惑的。” “我们素昧平生,我能为你解什么惑,你还是……” “你与林家有何渊源?”南时渝不等林思落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语。 林思落脚步不停:“毫无干系。” 南时渝听了却是笑了:“我可没说是哪户林家。林丫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谁跟你说我姓林的?”林思落停下脚步怒目道。 “猜的。难道我猜的不对吗?”南时渝反问。 “错得一塌糊涂。” 林思落掏出一张灵符,瞬间便没了踪影。 南时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错了?怎么会呢,还带着小时候的影子呢……” _ 回到虬墨的时候,南时渝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兄台有何贵干?” “那人呢?”来人简明扼要,直奔主题。 南时渝这么大摇大摆地回到虬墨,一是为了引走一部分人,二是为了回来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南时渝脸上的笑意敛去,瞬间来到那人身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那我们之间就无话可说了……” 南时渝手上微微使力,只听得一声“咔嚓”响起,刚才还在挣扎的人身体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南时渝嫌恶地丢下尸体,刚想要动身,忽的右手传来一阵痛麻感。 南时渝掀开袖袍,皱着眉看着手上游走的凸起。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