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战船

“我反对。” 海面上不知何时起了风,船梢旁簇开鲜妍的零星紫花被拂落水面,远处,飘渺的钟磬声似随滴花迸溅,泠泠入耳。 这道象征权势鼎峰非散朝急报不可叩响的宫门今日如同稚童游戏般第三次被打开,却不是陵阳早就安排好的局中人,而是,一个千不该、万不该,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海事监五品郎中令,郁南。 上首自始至终波澜不惊的男子神色突的一变,周身气势瞬间变得波云诡谲,手中茶盏猛地掷地,青瓷坠地的碎击声捶打在人心上,仿佛酝酿太久的墨云之中骤然划破一道闪电,一场瓢泼大雨终于砸下。 “来人。” 太和殿内两侧猛地出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外面不知何处也涌现禁军以比惠王的人成倍围杀,刀枪剑戟相碰,风云乱起之象。 箭矢破空音直冲郁南背后空门,她却仍无知不觉的站在那里,宛若任人宰割的笼中幼兽,自以为凶戾的呲牙咧嘴,实则根本不被人放在眼中。 陵阳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没时间思考,拎起惠王掉落的剑扔过去,急声喊道:“低头!” 事情发生的太快,陵阳语速夹杂着风声没头没尾的让人无法分辨,郁南背后一紧,毫不犹豫的选择照做。 抬眼,便看见一道利矢从她站的位置上方呼啸而过。 郁南后怕的蜷了蜷手指,下一刻,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郁南还来不及说什么,耳边就只剩下风声,旋即,被陵阳按在了太子椅。 “等结束之后。” 陵阳漆黑眸光如同以往,可郁南却莫名的读懂了他的怕与怒,大脑自动自发的补完了剩下的话,等结束之后,同你一并清算。 郁南默了默,也有些后怕。 惠王被人护在重重保护之中,冲那些与他做对的禁军怒吼出声:“你们聋了吗?本王现在有皇上的禅位圣旨,本王才是储君!本王命令你们,放下武器。” 兵戈声仍在继续,有愈演愈烈之势。 陵阳行至阶前,嗓音冰冷:“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下一刻,声若洪钟的应答响彻天地:“是!太子殿下。” 惠王目眦欲裂,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夏琢,大呵一声:“谁能杀掉陵阳,本王赏千金,封万户侯。” 夏琢低头,掩掉眼里的暗色,抬头时看了为首将领一眼,使了个眼色沉道:“听见王爷说的了吗?杀!” “是。”那将领不着痕迹的微微点头,手臂一挥,手下人立即朝着陵阳的位置蜂拥而去。 台阶上血流漫地,尸体横七竖八的匐地,却依然还有人持刀出现层出不穷。 “太子殿下,不如先暂且避退。” “先带着那群大臣退下去。”又回首看向郁南道:“你也一起。” “太子殿下。”老翰林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惊慌道:“您先退,老臣跟着您。” “哪有士兵冲锋陷阵,为君者退却的道理。” “本宫,自当与他们同在。” “这万万不可,殿下身系社稷,岂能有所损伤。” “殿下,不好,他们要放箭!” 陵阳眼眸微眯,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精准的对上夏琢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下登时一沉,面上却依旧看不出丝毫破绽,依旧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夏琢没看到他惊慌失态,有些遗憾却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这样的人才配做他的对手,不是吗? 夏琢目光穿透层层人群与他对视,眼里满是对他下一步的期待,最后,竟然忍不住微微勾唇。 陵阳,如此,你会坚守, 还是会狼狈的逃跑呢? 想想,便真是有趣。 “东边。”郁南刷的站起身,拨开身前的侍卫,径直走到陵阳旁边,拉着他的手在一众大臣错愕瞪眼中毫不犹豫的就走。 而他们的太子殿下,竟然就真的,走了? 郁南走了几步,见除了陵阳身后大臣还愣在原地,蹙眉道:“没时间犹豫了,你们还在等什么?” 找死吗? ……究竟是他们蠢,还是这场面太过惊世骇俗了? 虽然面上不显,但依着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的劲,他们都以为要抱个宗族承嗣,还私下议论商议哪个哪个年纪小养的熟,哪个无父无母没后顾之忧肯定把殿下当亲爹孝顺。 结果,殿下竟然迷途知返,呸,改邪归正?呸呸呸。 众臣落在郁南的男子发冠,一副男子的行事做派,远看

,活脱脱个个青衣后生。 心里沉重的咋舌:殿下,原来是这种口味。 郁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然后呜呼哀哉的摇头,懒得去思考原因,让侍卫一带一个跟着她走。 “景桓,我在来的时候碰见了魏大人,让他用你的玉佩暗中去开来了战船。” 仿佛知道陵阳未出口的疑惑,郁南匆匆回头看了一眼,解释道:“虽然没有大功告成,但是抵挡一时绝对是够用的。” “我们先去躲躲,君子有仇十年不晚。” 匆匆逃命中也不忘宽慰:“我们这不是不战而退,这叫策略。”孙子兵法不是还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陵阳目光落在她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手,上面带着干涸的血迹,像是匆忙之间并没有来得及处理干净。 陵阳猛地停住脚步,眼底划过浓郁的暗色,沉的让人生惧。 “谁伤的你?” 郁南先是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反应过来,不怎么在意,便要继续走,却发现一步都走不动,手腕被人隔着衣袖紧紧桎梏,力道不至于痛,却也让她挣扎不出。 这才恍然,不是陵阳自己愿意,以她的力气怎么可能带的动他呢? 但,这可是生死关头啊? 要问等安全了再问不行吗? 郁南此刻觉得自己就是被妖妃缠的没办法的昏君,顶着烽火戏诸侯的压力快速辩解:“你放心,那不是我的血。” “我伤人了。”郁南估摸着那个大理寺少卿也不会死,拣着改了个字。 “怕不怕?”陵阳,眼底是莫不关己的冷淡,延伸出的含义明显,杀了也有我替你担着。 “不怕。”郁南微微摇了摇头,乌黑的眼睛清亮,说罢,莞尔调侃: “严师出高徒嘛。” 当时之下,挟持何泉她不是没想过,转念就很快放弃了,她没有武功说不准就被那些侍卫偷袭安全带着何泉走出去的概率微乎其微,不如,放手一搏。 所幸,她赌赢了。 “嗯。做的不错。”陵阳摸了摸她的头,面色波澜不惊,却不难从语气听出赞赏。 把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或者运气上,终归是愚不可及。 想活着,便要做破局者。 陵阳看着她,忽然想到,昨夜烛火晃动间,她也是这样,对他说:“殿下,眼前朝堂暗色遮暮,风雨如晦,不若,我与你同行?” 言笑晏晏间却又一往无前。 他仿佛看到上一刻尘嚣漫天,战火不休,下一刻却又晴光绽放,柳暗花明。让他觉得不再孤身一人。 “指路。” “那边。”此时已经离开太和殿,船舱分林密布,郁南左右辨认了会,指了个大致的方向,陵阳深深看了她一眼,拦腰抱着她朝着她指的方向轻掠。 没多会,便看见魏三英当头而立站在船头甲板,郁南悄悄松了口气,抬头对上陵阳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她左右习惯了,每次东南西北都要先在脑海里思考才能说出口,却也总又觉得可能有那么一点失误的概率。 陵阳带着她稳稳落在甲板,侍卫跟大臣随后而至,魏三英引路领着他们到船上唯一一座类似碉堡的二层环状小楼。 郁南上前在三处分别按下,旋即,一道沉重的铁门自下而上打开,“进来吧。” 众臣没动。 郁南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 陵阳迈步而入,走了两步,看郁南跟上来,才继续。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暖炉,棉被,水,干粮,以及堆成小山的红萝炭,至于附庸风雅的装饰品是半点也没有的。 郁南让他们自便,轻轻拽了拽陵阳衣袖,示意他跟着她往二楼走。 直到陵阳身影消失,一众大臣才松懈下来,劫后余生的松口气。 “殿下,战船一楼是用于日常,二楼是机关,时间紧促,现在能用的不多,但是牢固程度却是刀剑不破。” 半晌,犹豫着把盘亘在心底的疑问说出口:“我们,要走吗?” 果然,他道。 “郁南,你先走。” 郁南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终于等到了尘埃落定。 “就知道殿下不会走。” 她也清楚,现在的局势陵阳没有选择,惠王拿出了货真价实的禅位诏,他们若是离开,惠王趁机把持朝政,也是名正言顺,纵使手段不光明,可若是今日离开,无论以后如何,终归落了下乘。 一子

错,满盘皆落索。 他非但不能退,反而,要迎面直击,以谋逆乱臣的罪名将这场宫变一锤定性,借此牢牢压制住惠王,然后抢先一步,登基为帝。 如此,背水一战就避无可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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