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倒彩中,塔从容地跳下看台,掀开黑色宽大帽檐,露出了面无表情的面孔来。
“看着就是个小白脸,就这也敢到暗礁来打挑战赛?”
“哈哈哈,没伺候好主人,被罚来这挨教训的呗。”
“就是个普通的犬系兽人,能给哥几个赚个茶水钱,也算是他的荣幸了。”
“鬣狗赶紧解决吧,还等下一场呢。”
深红色的、充满着铁锈混着血液腥气的竞技场里,站着已经连续战斗十多场的鬣狗,他身材高大,毛发旺盛,浑身散发着热气和燥意,不着一缕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健壮的胸肌像砖块一样坚硬,下巴上长满了黑色胡渣,上面还残留着其他兽人的暗红血迹,浑浊金黄的眼珠里是抹不去的兴奋和躁动。
鬣狗照例说着垃圾话攻击对手,将气氛推向了高潮,他大声喊道:“赶快开始吧,裁判!解决完这棵豆芽菜,我还有许多对手在排队等着被我撕碎!”
裁判吹响了哨子,当尖锐的哨鸣响起,角斗场的战斗不死不休。
鬣狗怒吼一声,足有两米的庞大身躯肌肉鼓胀,躁动的空气在他手臂上凝聚,他朝着站立不动的塔狠狠挥出一拳,带着杀意的拳风呼啸而至,他懒得和这个毫无名声的新人浪费时间,只想将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家伙一击毙命!
砰!随着巨大撞击的声音,尘烟四起!
一道黑影斜飞了出去,直直砸到十米多高的竞技场边缘,一层看台的观众差点被波及,欢呼声都窒了一瞬。
不愧是鬣狗,这么快结束战斗了!
烟尘散去,鬣狗粗犷的面孔露了出来,他像一滩泥一样靠在墙角,曾经不可一世的头颅歪向一边,无法置信的惊恐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刺目的鲜血正从他的口鼻不断涌出。
全场哗然,看台上的观众纷纷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还好好站在原地的塔。
他从容地戴上暗蓝色的宽大连衣帽兜,帽檐遮住了他一大半摄人心魄的脸,没有任何获胜后的垃圾话,仿佛这样的对手十分不值一提那般,他不发一语地迈步离开,黑色的衣角浮动,甚至未曾沾染上一丝鲜血。
这样的安静维持了一分钟,赌徒们不满的叫嚷像煮沸的开水壶一样响彻屋顶,大部分人都在鬣狗身上押了不少钱,可非但没有获得茶水钱,反而连本金也输了进去!
“严查那个犬系兽人!怎么可能一击就杀死鬣狗!我甚至都没看清楚过程!”
“那个‘礼帽’是不是跟那个‘公主’是一伙儿的?我可看到‘公主’把所有钱都压在那个无名小卒身上了!”
“暗礁的负责人呢?去查一下啊,这种明显就是做局的盘也能拿容忍吗?!”
不甘和怀疑的声音乱做一团,暗礁的负责人带着面具出来安抚情绪,立刻承诺会严查此事,会立刻给顾客们一个交代。
希娅也被服务生请到了斗兽场的后台,身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封闭的办公区将外面的嘈杂屏蔽了不少,她的耳朵终于得到了解放。
希娅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懒散地靠在皮质沙发上,毫不设防地拿起矮桌上放着的饮料一饮而尽,看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几个兽人,希娅说道:“都坐会儿,傻站着干什么。”
薄荷拿起桌上的杯子仔细嗅闻,确保没有问题后才坐了下来,她开口道:“还没跟你签契约呢,你不会连暗礁都出不去吧?”
“放心吧,小猫。”希娅笑意盈盈,“我肯定会带你出去的。”
薄荷有些焦躁,她严肃地说道:“这地方没那么简单,你的令牌在这里不起作用。”
希娅毫不在意地剥起葡萄来:“不需要令牌。”
见她似乎颇有底气,薄荷也只好耐心地陪她等待。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礼帽正在和暗礁的幕后老板商议对策。
“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关系已经非常牢固了,不知道这一出是什么意思?”礼帽压抑着怒火说道,狐狸面具后的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
“注意你的措辞,礼帽先生。”暗礁的主事人将烟头按灭,怀疑地目光在礼帽的狐狸面具上寻梭,语气冰冷而冷酷:“那不是我的人,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礼帽丝毫不买账,失去了得力手下的愤怒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他咄咄逼人地问道:“我查过了,那个‘公主’是第一次来暗礁,她甚至不清楚鬣狗的具体实力,就敢一掷千金地豪赌,说她没有内幕消息,谁信?”
“既然你说话这么不客气,那我也不用顾忌情面了。”主事人冷冷说道,“你的驯兽场专门培养犬系兽人,皮埃尔城的犬系可以说都被你所垄断,刚刚那个将鬣狗一击毙命的兽人也是犬系,对此,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鬣狗花了我多少心思你也知道,只为这一场流水就舍弃鬣狗,根本就是赔本生意。”礼帽说道,“与其在这里互相猜疑,不如去会会罪魁祸首,你说呢,‘执事’?”
执事语气莫名,兔子面具很好的掩盖了他复杂的眼神:“好吧,礼帽,你说得对。”
暗礁是皮埃尔城中最大的地下斗兽场兼赌场,执事作为暗礁的老板,在暗流涌动的地下王国中成功黑吃黑,坐稳了第一把交椅,打黑赛在暗礁已是家常便饭,但合作对象流动性很大,像礼帽这样固定下来的是独一份。
本来今天是一场策划好的杀猪盘,手段非常简单,前期让鬣狗展现出战无不胜的实力,那些喝了添加过兴奋剂饮料的赌徒们就会热血上涌,毫无理智地将手里的金币下注到鬣狗身上,等到时机成熟,鬣狗就会露出颓势。
他们不怕赌徒们怀疑这是一场黑赛,再厉害的兽人也会有落败的时候,鬣狗激战了几十场,体能耗尽后输掉了比赛,又有什么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