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远眼神开始变得幽深,阿檀站在姜念安身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颤颤巍巍开口:“公主,这人有备而来啊。”
姜念安听她声音不对劲,回头看她,发现她脸色惨白,嘴角不住的发抖。
“怎么了?”
阿檀噗通一声跪倒,“婢子对不起公主,婢子回想今日种种,怀疑有人早有预谋。”
“其实这地儿并不是李介推荐的,那日婢子将公主赏赐的东西托他寄回带给阿妹,不巧人撞破。婢子不愿被人知晓此事,便一直不敢声张。凑巧那人描述这茶馆的一味糕点与记忆中婢子老母做的味道一样,被婢子听了上心了,婢子心生妄念。”
她接连磕头,“婢子知错,求公主惩罚。”
阿檀家贫,在她幼时,母亲舍下刚满八岁的她和刚满周岁的幼妹,跟隔壁村屠户跑了。
只留下四面不遮雨的茅屋和好赌的老爹,后来老爹欠钱还不上被人打残,不久便不治身亡。
机缘巧合之下,阿檀将幼妹托付给了族亲,跟着一个嬷嬷卖身进了宫。
她的经历姜念安清楚,心里怜惜欲唤她起身
“嘭!”一声响,姜念安顺着声音扭头,见路知竹猛拍桌面,义愤填膺的嚷着:“这委实过分,人家青梅竹马都要订亲了,他非得横刀夺爱讲人家公主抢来和亲。还把人家未婚夫逼死了!”
听道这话,姜念安和路知远同时白了脸,这故事的身份竟完全与他俩对照起来了。
麋酒,屏风,说人,一道看不到的丝线将其串联在一起,他们一头连接着一个共通点。
那个西域商人。
姜念安暗暗记下,决定回宫后仔细调查下那位神秘人。
对侧路知远也很快想到这点,定下心来对路知竹道:“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此时路知竹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红赤耳的坐下,听到自家哥哥出言相讽,忍不住回嘴:“喝你的酒,红枣枸杞梨花味的麋酒,多喝好。”
路知远闻言涨红了脸,“你!”他瞪圆了眼看他,用眼神让她住嘴。
一旁韩龚对身侧发生的事丝毫无动于衷,不曾扭过头去多瞅一眼,仿佛入定般看着台下的说人。
他明白,君王需要的只是一把指哪打哪的剑,不需要有其他意识。
况且,像他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只需要闭好眼睛捂好耳朵,做好君王安排的事就好。
可路知竹与他不一样,她愤愤的扭过头欲与姜念安倾诉这个令她不愉快的故事。
然眼前的场景令她极为吃惊,安乐公主身侧最受信赖的侍女此时正摇摇欲坠的跪在少女身侧。
路知竹暗暗咂舌,默默把头拧回来,决定先不打扰这对主仆了。
她用眼神示意路知远:你瞧见了吗,怎么个情况。
然对方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她又瞥了依旧一眼稳坐如山的韩龚,这位似乎自坐下开始未挪动过分毫。
她还是听吧,纵然说的实在不太合心意。
手搭在桌几边上,捏起一把瓜子又悄悄放下,又捏起几粒复合了放下。
终于慢慢将手移开。
“先起来,回去再说。”姜念安开口。
“咚!咚!咚!”
锣鼓声天,唢呐声起。
茶楼外不知谁家迎亲队伍经过,喧闹声压盖了院内嘈杂的叫喝声。
楼梯处、窗户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老天!这定是个极富贵的人家,谁家成亲撒的不是铜钱,是金子啊!”
一挤在人群前头的年轻男子,使劲向前探身,好不容易瞪圆眼看清楚。
话音刚落,一幼童挣脱家人怀抱,从茶馆内穿过重重人群钻出去,很快声音传来:“真的是金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