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杠杠拽啊,但这个时候,叶悠悠得感谢她的拽,才能将自己从人潮的挤压当中解脱出来。
她一点也不想买这种化纤的布料,赶紧从人堆里退了出来。
就听到身后的大妈高喊,“印花的五尺,青灰色的五尺,粉红色的五尺。”
“一人限购五尺。”售货员的声音更大。
在这里,没有人问为什么,迅找准自己最需要的改变目标。
“印花的五尺。”大妈的反应相当迅。
不要布票的原因就是因为贵啊,三块钱一尺,做一件衬衣加上工费就得十七八块钱。等于普通一个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了,但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叶悠悠揉揉鼻子,又走到了卖成衣的柜台,她站在柜台前的时候,不停的有人过来问售货员,“海魂衫到了没有。”
“没呢,货一到省城就抢光了,压根到不了下头。你们有机会的,就让出差去省城的同事带吧。”售货员倒是耿直,其实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这年头,供销社是绝对的好工作,金饭碗。人家一不靠提成拿工资,二不是私人老板对服务有诸多要求。吃国家的饭,物资都是限量凭票供应的,能不牛掰吗?
叶悠悠这会儿倒有点后悔,该倒腾一点布票和工业票在手上,生活必须品该买在还得买,不能全指望淘宝。
一来是淘宝上好多东西被不明规则限制,她买不了,二来是大工业化,流水线生产的产品,被懂行的人看出不对来,把她当成间谍抓起来,岂不是冤枉死。
供销社二楼是卖大件商品的,锃亮的自行车,别说她一个乡下孩子,就是不少城里孩子都围着看过来看过去。嘴里讨论是凤凰好还是永久好,但也有人站飞鸽和红旗。
大青子目瞪口呆,这小丫头真是农村孩子吗?这也太溜了吧,简直比自己还溜。
“对。”花妮大声附和。
“上课上课。”大青子无奈之下,只好摸出课本。这可是个好差事,算工分的,比去挑淤泥强多了。先把课上了,再找这个小妮子算帐。
大青子也是照本宣科,他又没胡美丽那张脸,气氛还不如昨天。
匆匆下了课,大青子就找上了叶悠悠,“这丫头,你当这事完了?”
“不然呢,你打算咋样,去跟村支说,你拿十一颗奶糖买我姥姥家的鸡吗?投机倒把是犯法的懂不懂。”叶悠悠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你去啊,你敢去我就敢说。
大青子当时就呆了,“嘿,你这丫头,我还真是,真是……”
“认栽吧大青子。”有人推着自行车过来,这人叶悠悠也见过,是上回推着自行车接过辛墨浓的那个知青。
“夏国安你听听,这是啥话,我啥时候说过买了,我那是换,换懂不懂。”大青子暴跳如雷,可惜,叶悠悠不为所动。
“小妹妹,你别怕,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赶紧回去吧。”
夏国家看到叶悠悠冲他眨了一下右眼,叶悠悠秒懂,这是让他保密呢。看样子,当天辛墨浓进城,真是有事要办,而且还是需要瞒着别人的事。
“两位老师再见。”叶悠悠见好就收。
花妮拉着她,一直走出老远,才冲她竖大拇指,“你刚才可真厉害,怎么一点都不怕呢。”
又让她一会儿去自己家,“我爷回来了,好像还挺高兴,让你来家里玩呢。”
叶悠悠去了花妮家,花妮的姐姐迎出来,满脸都是笑意,“二妞来了呀,读辛苦了吧,我去给你们冲点糖水。”
花妮咂咂舌,“可不得了,我姐啥时候对我这么好过。”
叶悠悠偷笑,进屋里,花妮爷爷和花妮妈都在里头等着呢。见了叶悠悠,花妮妈就开了口,“乖孩子,快来给婶子看看,这回的事,可亏了有你报信。”
“成了?”花妮眼睛都亮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打听了两天,可算是摸着底也弄明白了咋回事,明天让村里开个证明再带上户口就能去报名。能不能上,还得看考试。就是不知道会考啥,想准备也不知道从哪儿准备起。”
这是探叶悠悠的口风,看她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叶悠悠一摊手,“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不过基本的语算术总是要考的吧,还有语录,肯定也得背一背。包括为什么想当工人,思想觉悟啥的,我觉得肯定会考。”
这纯粹是叶悠悠从小到大考出来的经验,其实任何一个八十年代后出生的孩子,都是张嘴就能来。谁不是从题海中趟过来,卷山中爬出来的,别的不会,揣摩一下出题人的想法还不会吗?
花妮爷爷眼睛一亮,问端着糖水来的孙女,“听到没有,明天报上名了,就回来好好准备。”
“诶。”花妮的姐姐大名叫叶东方,名字还是她的老师取的,从此再也不许别人叫她以前的小名,家里人也不行,谁叫跟谁翻脸。
两杯红糖水,叶悠悠和花妮一人端着一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特别是花妮,看表情就知道美的不行。
“二妞啊,以后家里有啥事,就来找爷爷,爷爷给你作主。”花妮爷爷是村里仅次于村支的权威人士,他这一句话,就是给了叶悠悠一个主心骨。叶家老太太来找她麻烦的时候,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
“谢谢爷爷。”叶悠悠喝完糖水告辞,叶东方送她到门口,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油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