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老读人,一行人毅然决然,转身便向北而行。
起初几日,黄泥大道上,不时会有一队队铠甲鲜明的骑兵,如一阵风般狂卷而过。
也遇到过几支押运粮草辎重的队伍,混杂不少年老体弱的民夫,看起来面貌不佳,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情委顿。
何长安暗中观察过,将近一半的民夫,眉心藏有妖鬼之物的烙印。
兵卒中间,至少有一成左右,或神魂有印记,或有暗伤,被阴煞之气伤了修行根基。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他根本想不出,如果前线将士也是如此,这仗、还怎么打……
从长安城都北方边境,足有八千里路,按照何长安、李义山的想法,他们这支‘精锐之师’应该抄近道,急速赶赴前线。
但老读人叮嘱过,务必让他们一路缓行,顺道看看这所谓的人间,对今后的读、修行都会大有裨益。
行万里路、读万卷,大致便是这个意思。
于是,几人略加商议,便加入一支押运粮草辎重的队伍。
刚开始几日,对于身穿斩妖使服饰的何长安,押运官吴勇良处处设防,不敢与之深交。
大唐斩妖司名声不太好,尤其在官家们看来,无疑于皇家鹰犬、朝堂走狗,绝大多数人对斩妖使都是敬而远之。
何长安也无所谓。
该吃吃,该喝喝,一有时间,不是坐在一旁发呆,捉摸那根古怪的‘小黑棍’,就是一声不吭的打那套‘古拳法’。
顺带着,悄悄炼化那些兵卒、民夫的神魂印记。
倒是那些院读人,在经过三五日的短暂磨合后,很快就与兵卒、民夫打成一片,有说有笑,称兄道弟。
对这些读人,何长安心里还是挺佩服的,别看他们平日间大袖飘飘、满嘴骚话,可在具体事务的处理、待人接物方面,就很是不凡。
可见,院学子,并非一味的埋首读。
这让何长安很高看了他们一眼。
尤其是李义山、马代、沈岩几人,对行军布阵、兵械制造等方面,也有所涉猎。
甚至,那些读人还开始教那些兵卒、民夫读认字,辨认草药,教他们一些简单的修行法门,和一些实用的拳脚功夫,看的何长安咋舌不已。
谁说百无一用是生?
当初、还是有些轻浮……
……
因为是押送粮草辎重,这一支队伍行走的极为缓慢,十几天过去,才堪堪走了不足千里。
此去北境,那可是八千里路,这个样子走下去,还不得几个月时间?
何长安不着急,反正他觉得现在战力值太低,就算早一日赶到前线,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弄不好、这次就成千里送一血……’
但那些读人有些着急。
大敌压境,前线吃紧,北方边境不知已发生多少场大战,他们这些‘精英’却还在路上磨磨蹭蹭。
于是,在一个晚上,李义山、马代、沈岩来找何长安商量。
“小子,我们打算提前赶往前线,你啥意思?”一见面,李义山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无所谓。”何长安苦笑道:“反正,吕先生让我们缓缓而行,多看,多听,多做。”
三位读人沉默了。
吕先生的确是如此这般安顿的,并一再告诫,凡事莫要急躁,三思而后行,言必行、行必果,要有点读人的样子。
那什么才是读人的样子?
李义山几人觉得,大唐读人,就须如当年李太白、柳河东等先师大儒,提剑而行,斩妖除魔。
即便是做不到一声长啸,震响三军,也做不到万军丛中斩敌首级、如探囊取物,但起码也敢于慷慨赴死,舍生取义!
不止李义山等院读人如此作想,便是何长安,又何尝不是这般心思?
想当初,枪林弹雨中,他何长安也曾视死如归过……
但是!
老读人的心思,定然不会如此简单,老头儿反复叮嘱多看、多听、多做,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