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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之后,李承业的脸色显得犹豫不定,这个秘密已尘封在自己心里十一年之久,有时候他迫切地想说出来,以此来缓解自己心中那莫大的压力,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一切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着。
“怎么?子允不信我?若我有心加害,令郎的判决便是斩立决了!”李德裕这时方才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李承业。
李承业伸手拭去额头的汗,而后又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使君的那份布告的目的便是要引我出来!”
李德裕朗声大笑,“哈哈哈,子允言重了,若不是见到了萧仲离,怕是现在老夫还在为此事头疼呢!”
“既然使君已猜到了,那又何苦多此一举呢?”李承业苦笑。
即便是自己混迹官场近二十年,却也依旧还是被眼前这个老狐狸算计得一塌糊涂,时至今日自己方才见识到了这位两登相位的一代权臣,时至今日自己方才知道平日里那个不闻窗外事的失意老者竟是如此可怕。
冷汗不禁再度从李承业的额头沁了出来。
此时只听李德裕笑道:“方才说了,老夫只是需要确定一下,毕竟此事远比预料的那般严重,若处理不当,老夫这自在日子怕是也没几天了!”
李承业点了点头,开始有些理解李德裕时下的难处,想了想答道:“使君心中所想的具是事实,李浈的确是当今陛下之子!”
李德裕闻言后点了点头,即便是自己心中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此时经由李承业口中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那他的母亲是”李德裕又问。
此时只听李承业接着说道:“当年陛下还是光王之时,便极宠溺身边一位侍女!”
“是这位侍女所生?”
李承业点了点头,又道:“因陛下当年佯做不慧,后又游历在外,所以李浈的出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正因李浈的出生,陛下才从南地重新回到长安十六宅内生活,直到宗朝的甘露之变,大明宫内尸横遍野,有乱军闯入十六宅逢人便杀,陛下无力保护李浈和年仅三岁李温,这才托萧仲离将长子李浈带到我这里!”
“哦?那为何是你这里?你与陛下又有何关系?”李德裕紧接着问道。
这一次,李承业的脸上同样有些迷茫,因为他也不知这其中的原因,从始至终自己连陛下的面都不曾见过,所以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关系了。【愛↑去△小↓說△網
李承业摇了摇头,答道:“这个,属下便不知了,仲离也从不曾说起此事,而李浈似乎对之前的记忆也一无所知,所以这才瞒到了现在!”
“既然陛下已登九五,为何不召回李浈,毕竟他虽庶出,但却是长子!”李德裕又问。
而这个问题,也正是李承业所不解的,他问过萧良,但看上去萧良也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当今陛下不可能忘记这个儿子,因为此时陛下膝下只有一子李温,其年纪比李浈小三岁。
李德裕闻言陷入沉思,他并不怀疑李承业的话,因为此事牵扯太广,他绝不敢对自己撒谎,但让李德裕感到困惑的是为何陛下迟迟不召回这个儿子呢?
事有轻重缓急,李德裕自然知道眼下孰轻孰重,不管陛下召不召回李浈,李浈是皇长子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也无法逃避。
事已至此,李德裕的心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因为事实如此,此案也便没了什么悬念,一个小小的五品长史,即便他后面站着的是当朝宰辅,也不可能有与皇长子较量的资格,他也没这个胆量。
“使君,那份布告?”郁结在自己心中八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李承业的心也为之一轻,但有些事还是要搞明白的好。
李德裕闻言大笑道:“子允难道没注意到那布告之上连官印都没有么?自然不作数了!此乃主薄私下所为,本使并不知情,待明日将那主薄拿了便是!”
李承业闻言心中大为宽慰,但同时也对李德裕的手段感到悚然,此事若换了自己想必定然不可能处理得如此周到,如此果决,终究是千年的狐狸,自己还差得太远太远。
“还望使君万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既然陛下迟迟不肯召回李浈,想来便有他的理由,若是我等将此事泄露了出去,怕是”
李承业还未说完,便只见李德裕一摆手说道:“有些事老夫看得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去做,此事子允便不必担心了,一切有老夫做主便是!”
翌日。
北市的那张布告不知何时已被揭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新的布告,江陵府的百姓们一面为主薄的以权谋私感到气愤,一面为李使君的明察秋毫连连称赞,而李浈、萧良的判决也以一个“事关重大不敢独断”的由头被李德裕奏呈长安,请求将人犯押至长安行三法司会审。
李德裕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扔给了长安,扔给了三法司,也扔给了当今陛下。
至于刘府所表达的强烈不满,李德裕甚至连理都懒得理会,你白敏中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大过一位皇长子,而自己这一手说不得会得到陛下的褒奖,甚至回心转意让自己重新回京官复原职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德裕对此很满意,也很得意,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契机,一个能让自己再续辉煌的契机,而自己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州狱。
李浈与萧良被安排到两间新的牢房,整个江陵府最干净整洁的牢房,除了有松软舒适的胡床外,一切日常用物一应俱全,甚至一日两餐中还有肉,牛肉。
除了随叫随到的狱卒之外,还多了两名女侍,李浈自然乐得享受,但这却让萧良感到有些不太适应,毕竟素来独来独往的他何时曾需要女人来照料过,所以萧良的这两名女侍也便被其悉数赶到了李浈的牢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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