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叫霍雷雨!”
辛澜平语气淡淡,却透着无可置疑的坚定道:“姓霍的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况且是肯为霍某人舍命的兄弟。”
说完一转身,捡起跳下马时丢在地上的钢刀,让刀身顺着右腿垂下。由于身材矮小,刀尖顿时杵在了地上,使辛澜平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倚杖休息的瘦弱病人,被远处扑击而来的大量骑兵发出的震天马蹄声一衬,顿时让我生出一种无比苍凉而又悲壮的感觉。
“百战将衰犹刃举,
横刀立马意从容。”
这时候我突然间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顺口便念出了两句。
听到我又在吐酸水,辛澜平这回没阻止,而是回头一笑道:“兄弟真是武双全。”
如果在平时,我这张老脸会红,会客气几句以掩饰我冒充人的尴尬,但现在,我没心思跟他客气,甚至怕他打断我突然涌现的那种情绪和思路,自顾自接着念下去道:“千般功业无心向,”
另一边的辛澜平已经转回头去,在刀身扬起的刹那,整个人的神态都发生了奇妙的改变。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周气场陡然间熊熊烧了起来,像一个人的力量已化为外泄的实质,攀升上无坚不摧的巅峰。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这才是辛澜平真正的实力!当他一弯腰的刹那,我几乎已经想像到了一条箭射而出的身影,虽面对千军万马,仍一往无前。
“只愿今生——”
我也加快速度念了下去。因为敌人的骑兵已经是近在十丈开外,我现在唯一能帮助辛澜平的地方,就是让时间停止,先一步上去斩掉前排敌人的马腿,那样在时间恢复运行的一刻,对方会因为突然出现的状况人仰马翻。
由于受现实世界的教育根深蒂固,我实在接受不了杀人这种血腥可怕的暴力行为,但辛澜平却是个高手,而且是个越接触、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高手中的高手。只要给他创造一点机会,相信他就可以还我一个奇迹。但在差三个字就组成一首打油诗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辛澜平也停了下来,保持着一个随时进击的姿势,这当然不是因为时间已经停止的缘故。我停下来,是因为我觉得现在还不到最佳的时候,我要等敌人再靠近一些,那样可以为我节省出奔跑的时间和力气,夺下敌兵手中的兵器后,也可以多砍几条马腿。
虽然那么做同样残忍,马儿难道就该死么?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为了保证计划成功,好保住辛澜平这个便宜大哥的性命,我也将不敢像对付狼群时一样只是砸一下马腿。谁知道马儿的筋骨有多硬?一旦他们快速恢复,甚至能忍痛作战,我可没本事再念一首歪诗出来。
但辛澜平停下是为了什么呢?
不光辛澜平,就连冲近面前的敌人也都突然间勒马停步,甚至因为速度过快,很多战马都出现了扬蹄人立的壮观场面,只是没有一个人摔下马来。一来他们骑术了得,二来这帮人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主动停下,不至于因为太过突兀而毫无准备。
难道他们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对他们不利的事情?然而看看对方越过我们三人头顶,齐刷刷望向我们背后的目光,我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某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于是急忙顺对方所望方向回头。
由于大北朝人马呈一字形追来,甚至两侧马速更快,试图超前包抄我们,因此在逃跑的过程中,我们只能一直向前,不敢为了节省马力而斜刺里冲向更趋于平缓的山谷。所以这时候马儿所立位置处已靠近一个山头,但就在这个山头上面,却如噩梦拉开序幕般,一排接一排的马头缓缓出现,直至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山顶。
又一个大北朝人马的百人团。
“你大爷的!”
我恨恨地骂了一句。
身后的追兵还可以通过时间停止和辛澜平的高超刀法叠加对付,但现在被人两面夹击,这叫我怎么兼顾?
“看来老子今天是必须破杀戒了!”
我忽然间狞笑了起来。
我用得着怕么?我怕什么呢?死?好像我在这个世界里是不会死的诶,再坏的结果也无非是多做几首诗词罢了。虽然那都是些打油诗,上不得台面,但谁知道我会不会一不小心做出一首真正的诗词呢?况且严格说起来,只要压韵它就是诗,另一个世界里的这体、那体都能美其名曰诗,老子写不好绝句,最起码也是古体吧?对方两支人马加起来有两百多人,那又怎么样?李白侠客行“十步杀一人”,老子今天就来个一诗杀一人。两百首诗词做完,说不定在学造诣上还能来它个大升华呢。
“哥!”
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再和辛澜平计较这个称呼了。
“我和你做个分工。”
主意一定,我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彻底的转变。不是什么王八之气,而是恢复了平静,恢复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常人神态。然而看到辛澜平脸上那副震惊乃至钦佩的表情,我才忽然意识到,目前形势下,最不应该、甚至不可能保持住的,恰恰是这种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的淡然态度。起码辛澜平就是一副大敌当前的严肃样子。
“二弟,为兄还是小瞧了你!”
辛澜平叹口气道:“为兄知道你深藏不露,但观你之前种种表现,总以为你涉事不深,直到现在才明白,你是真正达到了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红尘于你,不过是一场历练。所谓的逍遥物外、游戏人生,就是你这种心境了吧?”
“呵呵!”
我尴尬一笑。
幸好柳诚然连番劳累,虽然吃了点狼肉,体力有所恢复,但终于还是架不住那一摔之力,被我给整晕了过去,否则让他听到辛澜平这话,又得臊兴我一顿。我之前和柳诚然在一起的表现,和视死如归可一点儿也搭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