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是一片瀑布边的森林,一棵高大的乔木,从根部到腰部以上,都爬满了翠绿的苔藓,但它依然笔直耸入云天,仰视的角度更能看出这棵树原本的斑驳不堪,却也越显它的伟大。1t;gt;
那张纸的上半部分是他写的那小诗,下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1t;gt;
“悲壮亦是一种美,但身为老师,我盼你幸福。照片是旅行所见,与你共勉。”1t;gt;
景驰突然就笑了。1t;gt;
法小蓝回到办公室,同室的周老师问:“你回了信了?”1t;gt;
法小蓝点点头:“回了,谢谢周老师。”1t;gt;
“说起来那个学生长得真帅呢,又这么可爱,当他的老师一定很开心吧,至少有眼福啊。”1t;gt;
法小蓝笑了笑,没有说话。1t;gt;
景驰写的那诗还刻在她脑海里:1t;gt;
我之死1t;gt;
那是一片耀眼,那是太阳之光。那也或是我,光亮的一面。1t;gt;
但我知道,我是墨绿的,我是苔藓。1t;gt;
我惧恶阳光,不如提刀一剑。1t;gt;
这算是一种……自我放逐吗?1t;gt;
知道自己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却因为某些原因放弃抵达,甚至甘愿沉浸在这灰暗的世界里,只做一片苔藓。人会有许多种悲哀,精炼概括为“求而不得”,但连“求”都拒绝了斩断了,该是经历过何种遭遇?1t;gt;
法小蓝不得而知。但她的心,却为这个名叫景驰的少年,为他阳光的外貌和爬上青苔的心而忧虑。1t;gt;
如果有可能,她想要为他做一点事情——这个想法,不知何时已在她心底萌芽。1t;gt;
景驰回到房间,将那诗和法小蓝的那句话一起夹进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中,又把那张照片钉在自己桌前的一块软木留言墙上,这样,他一抬头就能看到那棵树,看到它茂密的树叶缝隙间漏下千万缕明亮的光线。1t;gt;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也变得温柔。1t;gt;
几乎是一转眼,第一次月考也结束了。张开临时抱了佛脚,成绩稍有好转,但景驰却如同顽石,分数依然在那里,名次反倒稍微往下滑了几名。1t;gt;
张老师再也坐不住了。1t;gt;
再次和景驰谈话后,看见他还是那种温开水的姿态,她就更加坚定了此人难以救药的态度,她思考之后找了校长,申请给景驰安排辅导老师。1t;gt;
所谓辅导老师,大致和现在理解的差不多,但在圣蒂斯学院,为了保护这些“被辅导生”的自尊,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能公开议论结对的辅导学生和辅导老师。1t;gt;
校长先生听完张老师的话,调出了景驰的档案。正如她所知道的那样,景驰除了来自国之外,其他信息一片空白。1t;gt;
校长先生花了一点时间回忆这样一位学生是怎么进到圣蒂斯学院的,想了半天,他终于记起来是一位已经身居高位的同学拜托他的,当时好像说的是……某位远亲?1t;gt;
校长先生十指交叉托在下巴底下,看了看屏幕上景驰那张小小的照片——这个孩子有一股傲气。尽管被压抑着,但他现在的眼睛还不会骗人,他太锋芒毕露,急切地想求得证明,但那个人太难找。1t;gt;
“校长先生,我也知道这让您有些为难,但我有一个推荐人选,她完全可以担负起这个责任。”张老师语调放得温柔,“新来的实习教师法小蓝,您还记得吗?”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