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第一杯酒,众士子面前不大一会就都摆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纸墨笔砚,贾似道面前同样如此。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给贾似道摆放笔砚的宫女却是直接将砚台放在了他面前。
挪开砚台,一张纸条出现在面前。
扭头寻找刚刚摆放笔砚的宫女,却发现摆放好房四宝的宫女大军已经都潮水般退了下去。
莫非前身勾搭女人还勾搭到宫中了?这色胆也未免太大了些。
“宴计九巡,首巡以宴赋诗,余八无定诗词皆可,间隙两茶。师宪慎之。”
盯了良久才大概弄明白上面短短二十余字意思的贾似道心中微松。抬头望去,站在大殿御座下的董宋臣正圆脸带笑,微微颌首。
没想到白天里顺手而为的亲近之举却马上就收到了回报,贾似道对着董宋臣同样回以了然的笑容。
扫扫周围,众多的士子都已经在磨墨提笔了,想来在赴宴之前都是做过功课的。只是自己那老姐怎么没给自己说这一码事?是担心自己听说写诗直接不来?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多想已经无益,看来只能借鉴一番了。
宴计九巡,是不是说这酒要喝九次?如果是的话,那么除了这第一轮剩下还有八轮,也就是说自己至少要借鉴九首诗词才能过关。
好吧,揉了揉额头,贾似道开始提笔。好在毛笔字他还是有些水准的,唯一可虑的就是如今这大宋朝所用的字体同后世有着显著的区别。
不过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盏茶时间过后,鼓乐齐鸣,一张张写好的纸笺被汇总起来送到御道左右两侧最前排的朝臣席面上,他们将会从这数百首诗词中遴选出最佳的诗词,然后由左丞相申国公郑清之领衔的左右丞相以及六侍郎来评出十强。
之后这十强就会交到大殿最上首的理宗赵昀手中,由他来从这十首诗词中钦点三甲。
这一次在大殿中表演的却是杂技。三个柔弱无骨的小萝莉身穿彩衣做出随着乐声做出种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贾似道饶有兴致的看着,别人吃也跟着吃,别人喝也跟着喝就是了,这朝宴规矩太多了些。相对于其他一干心中惴惴的士子们,他可以说是最为淡然的一个了。
对这诗魁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只想着能够蒙混过关不至于太过丢脸便是了。更何况还是借鉴了某位如今还穿着开裆裤的名人的诗句,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和担心的。
数量庞大的纸笺面对数量同样众多的大宋朝臣,并不是很难遴选出上佳的十篇。毕竟每个能够列席这琼林宴的朝臣,哪个不是饱读诗?
左丞相郑清之、六部侍郎哪个不是大宋朝首屈一指的大儒,虽说一目十行,却没人怀疑会有佳作会被忽视。因为每个纸笺上的诗词都是不具名的。
当然也不排除能够从字迹上认出是谁所做,不过以郑清之的品行,没有人会怀疑他会以堂堂丞相之尊在这琼林宴上徇私舞弊。
待到鼓乐声停,十篇佳作已经送到了赵昀面前。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这第一巡的十甲已经出现。整个大殿瞬间变得落针可闻,空气几近凝固。
贾似道似乎能够听到自己左右以及对面士子心脏剧烈的噗通声。
高高的皇帝御座永远都是这个大殿内最引人瞩目的地方,更莫说马上诗魁就将要从皇帝口中钦点。
能够在这样一个大宴上成为第一首诗的诗魁,不管你是一甲还是二甲甚至三甲之列的进士,都必然会引得朝野瞩目,更莫说是皇帝钦点。
从某些方面来说,今天晚上将会出现的九个诗魁,将来平步青云却是已经能够看得到、摸得着的了。
“万盏美酒浸衷肠,乘醉聊发少年狂。风流多被风吹散,我独一人欺霸王……”御座上,赵昀打着拍子轻声念着。
“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内更牵万种情。一生大醉能几回,何不豪饮到天明?……”
赵昀念完摇摇头,放下手中几张纸笺。
“咦!奉诏新弹入仕冠,重来轩陛望天颜。云呈五色符旗盖,露立千官杂佩环。燕席巧临牛女节,鸾章光映壁奎间。献诗陈雅愚臣事,况见赓歌气象还。”赵昀放下手中的纸笺,抬头扫了一圈满殿群臣,轻声道:“这首诗是何人所做?”
声音不大,只是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却是清晰可闻。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不知道怕是诗魁就要应在这首诗上了。惋惜之余,却也都是偷偷四下瞟着,看看是何人所做。
贾似道听到赵昀念这首诗的时候却是心中暗暗叫苦。只是想要借鉴下状元的诗,却没有想到状元不愧是状元,竟然将满殿的数百士子都压了下去。
“回陛下,是微臣所做。”
看到等了半响大殿前排的一干朝中大佬都开始张望寻找作诗的人,贾似道知道自己再不站出来怕是不行了。
如今的贾似道还是从六品籍田令,自称微臣倒也不为过。
随着贾似道起身,无数道眼神同时汇聚在他身上,有些纷杂的大殿先是陡然一静随即变得有些嘈杂。就连一干朝中众臣也都是纷纷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