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妇人没有认出我,却认出了罗大金,脸上闪过一丝惶恐,连忙抱着孩子跑远了。我咬着牙关,忍着肚子的剧痛,一声也没有吭。
罗大金道:“你竟然记得她。”
我心中叫喊,我当然记得她,就算她化成灰我都记得她,这种畜生,不知道害了多少孩子,害了多少个家庭。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罗大金。恰好这时,回去的巴士来了,罗大金拉我上了巴士。我坐下来后,肚子的绞痛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罗大金道:“你想不想过好这个年,你自己看着办。如果想,你就把过去的事情忘记,包括你今天见到的那个妇女。”
我脑袋别到一边去,望着窗外,没有回答他。几个月来,我过的都是安稳平静的生活,我本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可见到那个人贩子,我才知道。我本不属于这里,我必须要离开,绝不能自甘堕落。
半路上,中巴车抛锚了,靠在路边修了两个多小时,才重新上路。
等我们下车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风也大了起来,雪也飘了起来,最开始是小雪花,最后变成了鹅毛大雪。
冒着风雪赶夜路,会很危险,极有可能从陡峭的山路滚下山涧去。我一脚踩进积雪中,要过很久才可以把腿抽出来,罗大金背了一背篓年货,也不能背着我。
雪越下越大,气温也在下降,以这种度赶路,就算没有摔死,也有可能冻死在半路。罗大金决定改道,去附近的寨子借宿一宿。
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个叫做茶花峒寨子的外围。
罗大金告诉我,这个茶花峒在湘西这边很厉害,蛊门中最厉害的金蚕蛊一脉,就在他们茶花峒传承的,等下进去后,千万别乱走,也不要捣乱。
金蚕蛊又是什么东西?不过看罗大金的表情,想来这金蚕蛊应该很厉害,否则他不会再三嘱咐我。
但我还是故意问他:“金蚕蛊比你养的蛊虫厉害吗?罗七的子母血蜘蛛也应该不弱吧,能不能打赢金蚕蛊?”
罗大金作了个嘘声的动作:“金蚕蛊很有灵性,你别在背后议论它,小心它听到。目前为止,我所养的蛊虫还不是金蚕蛊的对手。至于罗七鲜血养出来的子母血蜘蛛,压根就不配当金蚕蛊的对手。一个小孩子怎么打败两米高的壮汉呢?”
我眼珠子转了转,看来罗大金还是很推崇金蚕蛊的,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谦卑的态度:“那好吧,进去后我会老老实实休息,不会捣乱的。”心里想的是,不捣乱才怪呢。
罗大金这才引着我继续往前面走,茶花峒前有一条溪流,溪水中间铺着几个大石头,可以从大石头上跳过去。
我们到了茶花峒外围的时候,罗大金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双手对着茶花峒寨子方向作揖,嘴中念叨:“金蚕蛊神,我们父子二人夜遇大雪,要叨扰一宿。”
说完这话,罗大金方才喊:“人杰兄,人杰兄,黑花寨罗大金想借宿一晚。”喊了两遍后,大概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一盏灯笼缓缓走来。
等那灯笼靠近,我才看清楚,打灯笼的是个胖嘟嘟的男子,头上扎着黑头巾,打扮和罗大金很似相似,五官看起来很可爱搞笑的。
罗大金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茶花峒麻家,没打扰人杰兄吧。”听罗大金的意思,整个茶花峒都是姓麻的,估计和黑花寨一样,都是独信一个寨子的。
胖子笑了笑,眼睛都眯在缝里面了:“不打紧,不打紧,我正在家中打糍粑。这孩子……”
罗大金道:“我的儿子罗九。”又对我说:“罗九,快叫人。”
我总觉他他胖了,有些想笑,结果脱口而出:“胖子哥,你好啊。”罗大金脸色一沉,胖子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娃娃胆子真不小,还没有人敢这么叫我。”
罗大金忙赔不是。
胖子则很淡然地说:“这孩子有点味,我很喜欢。再说童言无忌,大金兄何必责罚呢?孩子嘛,总是有些天性的。”
奇怪,我有点喜欢上这个笑起来连眼睛都很难看到的胖子哥,便冲他眨眨眼:“你也有点味,我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