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钱尚定下的十日期限还有一日。
林子谦收到了黎轻言的来信,静静地在一边看着,金昊轩没忍住问了他,“黎大人没有怪罪你吧?”
林子谦折好信,谨慎地收进抽屉里,再回头,笑着摇头道:“没事,轻言哥只是吩咐勉力破案,这件事情已经让云王殿下很不悦了。”
林子谦没再说别的,他认为金昊轩也没必要知道了。
金昊轩没等到下话,似乎有些失落,点头应道:“没事就好,这案子于我们来说是快破了,今日已是赵大人十日之期的最后期限了,不知赵大人会如何打算。”
林子谦想起了赵大人,亦是不大清楚:“谁知道呢,不如我们去看看吧,王明朗在那里,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金昊轩微微颔首,出门前回头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藏着密信的抽屉,转身跟上。如林子谦所言,王明朗在赵府里闹得是一个家犬不宁,整日里赵夫人长赵夫人短,喊个不停,管家和下人们过的提心吊胆,赵大人脸色一天比一天黑。
赵大人白日里听着钱尚的痛斥其办事不力,回家还得看王明朗和他夫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心里头不舒服,一见着王明朗就没有好脸色,尤其是这最后一日的期限。
赵大人沉着脸说道:“过了今天你就让你爹接你走,别在这蹭吃蹭喝的,我们家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王明朗也很不喜欢赵大人,因为赵大人前两天还吓他。他问道:“为什么?凶手还没抓到呢,我不走!说好了破了案我才走的。”
赵大人被呛声,什么也不管了,烦道:“你走!现在就走,本官不想看到你!”说着还真的将人往屋外推,王明朗赶紧向黎清殊求救,“喂喂!你怎么还真的赶人啊!赵夫人,你看看他……”
黎清殊向前走了一步,忽的被赵大人怨愤的一瞪便停顿下来,一脸无奈,爱莫能助。
“喂!赵淮景你……”
这两日住的好好的,赵大人虽然一直对他不满,可是也没说过赶他走,猛地真的被赶出了门口,眼睁睁看着门在眼前被关上,王明朗半天没反应过来,又气又怒,重重地哼了一声,也扭身走了。
赵大人锁上门,一转身,黎清殊便问他,“你把他赶出去,是要钓鱼吗?”
赵大人还在生气,皮笑肉不笑,“你们刚才聊了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王明朗看着浮躁,其实还是有些才华的。就说了些他们的游历经过的风土人情,有趣的事情而已。”黎清殊老实道。
“他有趣我就没意思了吗哼……”赵大人低声嘟囔了一句,向着黎清殊扬起下巴笑道:“你猜对了,不让他落单,凶手老是不出来,门外林子谦和金昊轩守着,街上安排了衙役蹲守,我就不信,抓不到人。”
黎清殊恍然,想了想,没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林子谦名声不小,京师小一代里的佼佼者,这种连你都能破的案……不是,这种小儿科的案子他居然破不了,而每一次死人,他明明有了察觉,却总是错过。我猜,是不是有人与凶手勾结,里应外合?”
赵大人没明白,而且只听懂了黎清殊那句连你都能破的案……脸色臭臭地看着对方。
黎清殊赶紧转移话题,解释道:“我一开始看到了钟明的尸体,就开始怀疑,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只是当时证据不足,我也以为是我想多了。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你看,钱礼、钟明、容惠,他们三人的身份各自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父亲,都是在为摄政的云王效力。还有现在的王明朗,他父亲可是云王麾下大将军王炎明。”
这可就不是小事情了,赵大人机灵地环顾四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黎清殊认真道:“我怀疑是党争。”
赵大人蹙起眉头:“不可能啊,现在朝中云王一手遮天,哪里来的党争?”
黎清殊也叹道:“我也知道当今圣上无能,自从黎家落台后,哪里还有守皇党?只是,我感觉这个凶手不像王明朗说的那么简单,一个只是为了妹妹报仇的人,这么巧合,他的所有仇人都是云王手下人的亲眷?无论如何,这对云王是极其不利的,就算钱尚不施压,云王早晚也要派人下来,而林子谦,听说他和二……”
说到此处,黎清殊停顿了下,“他和黎轻言走得近,他和金昊轩肯定有一个就是黎轻言派下来的亲信,他们也在查案子。但是我了解黎轻言,他一旦派人下来,不会只是破案这么简单。”
赵大人听明白了,“你是怀疑,有人要对云王出手,却的确有很大的嫌疑。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虽然我也觉得王明朗说的那一个普通人要杀这么多贵公子很难,没有内应是很难避过林子谦和金昊轩的眼睛。但是我们不是凶手本人,只有把他抓起来,才可以问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内应。”
黎清殊轻轻点头,想着又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这么多年来,除了黎家后,云王还是头一次开始吃瘪吧。”
赵大人知道黎清殊有心结,也没说他放肆,只说道:“这天下看着平静,实则人人自危,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没人在意什么朝局,皇帝的处境大家都心照不宣,谁知道云王会不会真的有下台那一天。别想这个了,想了也白想。”
黎清殊闻言眼神有些阴鸷,认同赵大人的话:“你说得对,想了也白想,得做才行。”
赵大人被吓到了,抓住黎清殊肩膀将人扭过来,望着他的眼睛急忙忙道:“你别再乱来了,说好的嫁给我之后什么都不管了呢?!”
黎清殊扑哧一笑,伸手轻轻拍着下赵大人手背安抚,摇头道:“看把你吓的,我就是说说而已。好了,快去看看凶手抓到了没有吧。”
赵大人想起了从前跟在黎清殊身后给他擦屁股的许多事,心有余悸,看了黎清殊好久,才又开门出去。黎清殊也不笑了,眸子清冷,跟着赵大人出去,“我们一块去看看吧。”
赵大人不敢说他了,黎清殊也是有脾气的,他最清楚他夫人的底线在哪里,只吩咐道:“如果王明朗都交待清楚没有一句差漏的话,那凶手这时应该去找他了,你,没事别想太多……”
赵大人不会安慰人,说起来总是嘴上笨拙。
黎清殊心里藏了多少仇恨他是明白的,却从来都没提过。黎清殊已然懂了,嘴角扬起了笑容,叹道:“算了,我不说了,你还得忙,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