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军棍暂且记下!”曹杰对苏慕说道。在曹杰耳濡目染的家学中,他明白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思活络的聪明人,其可怕之处在于不可控。尤其是在东汉末年的浩劫过后,天下不需要太多心思活络的人。
“啊?”苏慕有些不明所以,他觉得刚刚的话说得挺好的,怎么突然就提到了挨打的事情,而且之前说打他十棍,怎么现在变成二十棍了。
“传令官!”曹杰叫道。随后,一个士兵从帐外走进来。看着这么快进来的士兵,苏慕忍不住琢磨这个人是不是一直在外面站着,这么冷的天气。“现在的雪预计还会下几天?”曹杰问道。
“根据记录和向导官的询问,北地的雪一旦下起来就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往年并没有这么早,今年的雪预计会持续天。”曹杰听到这个模糊的回答,也没有追究什么,毕竟天意难测,不是人能预知的。
“将军,大帅让我给您带个话,早做准备。”传令官说到这里,看了看旁边陌生的苏慕,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先出去。”曹杰对苏慕说道。
苏慕从大帐出来后,看着雪越来越大,觉得在他原来的时空里,遇到这样的雪肯定是要打雪仗的,吃火锅也是不错的选择。在暖和的房子里睡午觉也比在这个荒田野地什么吃的都没的要强。
“大帅打算如何?”曹杰对传令官说道。
“大帅说,杏黄旗和纸鸢都无法清楚地看到,需要派一个人去后山大营看一看。前几天大帅冲阵就是为了看一看下山路到底通不通,结果您也知道。蛮子比咱们还能抗。”他说完后,曹杰摆了摆手,他便退了出去。
苏慕看着传令官走了,又听到帐内传来声音,不过风声太大,没听清。他以为是叫自己,便冒冒失失地进去了。也是因为曹杰现在脑子里想着如何打算的事,没有追究他。
否则,苏慕这种不合规矩的做法,未经通报擅自进入大帐,就是死罪。
“这个雪还要下几天,刚刚传令官也说了。”苏慕听到这里心里琢磨着,看来传令官也了解时令。
“你回去把李忠叫来!”曹杰对苏慕说道。
苏慕终于离开了这个大帐,快跑着回到自己的营帐,中途他没有什么心思去胡琢磨,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记得怎么回去了,还好有其他的士兵告诉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这评里冲进大营给对方斩首行动,这大营这么大,找都找不到,肯定是有叛徒,曾经热血沸腾的那些故事当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发现都是胡扯。
“你瞎转什么那?”看着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苏慕李忠叫道,刚刚苏慕被带走的时候李忠一直担心,虽然他不知道苏慕会怎么样,但是私下议论是大罪,对于他这种人而言,令行禁止少说废话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忘不了,想着见到苏慕一定教育教育他,挺好的孩子不能因为一张管不住的嘴毁了。
“偏将,刚刚那个大帅叫你过去。”苏慕跟李忠说道。
“什么刚刚那个大帅,你这个傻小子,怎么一会儿激灵,一会儿糊涂,那个是曹大将军,是夏侯大帅的副将,能跟满嘴胡咧咧还没有受军法处置,全须全影回来的,也就是你了。”李忠说完苏慕赶紧答道“是、是、是我命好,大将军心情不错。”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李忠问道。
“大将军让你过去。”苏慕说完李忠赶紧的就跑去大帐。
苏慕回到自己的营帐,看到张三坐在床边。其实,这也称不上是床,因为床仍旧是铺在地上,只是比地面稍微高出一些。张三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他。看着外形,苏慕还以为是个烤土豆,便咬了一口。然而,那味道并非土豆,他心里想:“土豆还在大海的那一边呢。”
“小苏,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你这一天都忙些什么去了?”张三关心地问道。
“三哥,我就是陪着我们的偏将去四处看了看。他询问了我的想法,然后被曹副将听到了。曹副将把我叫过去,又问了我一些问题,就这样。”苏慕说完,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补充道:“哦,对了!这期间他还指责我胡说,要打我,但最后并没有打。他说先记下二十军棍,这是不是在吓唬我啊?”
“唉,傻孩子,如果你立了功,这件事肯定就过去了。但如果你出了问题,惹了事,这也可能成为杀你的理由。”张三平静地说,仿佛这种事情他已经司空见惯。
“什么?杀我?为什么要杀我?”苏慕有些困惑。他原本以为只是挨棍子,怎么现在却提到了杀人?再说,自己能犯什么错?难道是逃兵?但自己即便想逃,也没有地方可去。在这四周空旷无人之地,还是大家抱团取暖来得实在。
“挨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挺过去的。如果我打你,一百棍子可能都打不死你,但将军亲兵打你五棍子就足以致命了。别想那些了,休息最重要,话说多了容易饿。”张三说道。
“报~渔阳郡铺从军偏将李忠。”李忠规规矩矩地在曹杰帐外唱名报道。
“进来!”曹杰说完后,李忠进到帐内,发现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上谷郡和云中郡的,都是北地人士。
“叫大家来,有一件事。本将想挑一队人马去山下送信。大家都知道咱们山后有大营,但那里到底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得而知。这孤零零的山头是守不住的,这个道理你们也都明白。给句痛快的,谁愿意去?”曹杰的目光扫过屋内的几个偏将,有的躲闪,有的神情激动,但没有人开口说话。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困在山里可能会饿死,可能会冻死,但那都是可能性,并非直面生死。而冲下山去,却是会直面生死的。
曹杰看到了李忠,心里想起了刚刚来到这里的苏慕。可能是感受到了副将的目光,李忠躲躲闪闪地低着头。
“李忠,你们渔阳郡收拢了多少伤兵?还有多少人?”面对曹杰的询问,李忠不敢胡说,挺直身子回答:“我们伍,就捡了一个傻小子,前两天守山口时死了,现在还剩不到一百人。”李忠还想再说下去,曹杰摆了摆手说道:“就你们去了。都是多年守边跟匈奴作战的精炼汉子,这种眼皮子底下刺探敌情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门路,看看大营的情况就行,不用做别的。早去早回。”
李忠听曹杰副将说完后,想了想自己的兄弟,紧张地说道:“将军啊!我们每阵必争先,从来不敢落后。”李忠说完后,看到曹杰眼神坚定,便马上怂了,改口说:“我们愿意去,将军。”
曹杰看着李忠,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李忠,虽然话不多,脑瓜子也不是很灵活,但听话,听话就是可靠的将领。“好,既然你愿意去,那就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曹杰点头,做出了决定。然后看着其他几个偏将幸灾乐祸的眼神,说道:“其他人把物资都查一查,给人家一些弓箭。都是一个军,谁也别觉得躲过一劫。”
李忠领命,转身出了帐篷,脑子一片混乱,对于明天的行动他毫无头绪。
“老李啊,兄弟们能不能活下去就靠你了,我们知道你觉得这是九死一生的事,但闯过去了,你就是大功臣!”几个其他伍的士兵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哪位兄弟要是怕我老李得了势,我情愿让出来。”李忠话语豪迈,一副豁出命的样子,虽然军中不得喧哗,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那个态势无人敢触霉头,看到后赶紧离开,如鸟兽散。
刚刚走进自己的营帐,李忠就叫道:“老三!”听到有人叫自己,张三马上跑过去,看到是偏将李忠,便默不作声地站着。
“老三啊!咱们被曹副将点名去山下刺探,然后巡查山后大营的任务。”张三听到这个刚要说话,看到李忠的示意没有打断他,便让他继续说。“那天守山口你也看到了,山下的匈奴虽然也饿得没劲,但咱们人少,这一伍的兄弟我不想没有人能活着回去。你鬼点子多,想想办法。”
“嗨,我以为多大的事呢,咱们带着人,下山找个避风的地方待两天,然后回来汇报给大帅他们,就说山下没什么匈奴了,都稀稀拉拉的,大营那边也安稳无恙。”张三说完,李忠站起来指着张三气得说不出话来,一直指指点点的,缓了两口气后说道:“你这谎话,连我都骗不了,没有雪的时候走这两天都无法一个来回,何况现在路不好走。”
张三看到李忠很生气的样子,嬉皮笑脸地打趣道:“别生气,我的李偏将,你去之前不是那个傻小子安稳回来了嘛,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