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稍长的少年穿着件半旧不新的淡蓝色袍子,气喘吁吁地追赶上来。
他的面容如雕塑般精致,如墨染,眉如远山,唇红齿白,风姿翩然,端得是俊美出尘。
“不行,我就要这棵树上的。”
少女不满的别过头。
“不告而取,是为偷。”
少年严肃说道。
“那是用来约束君子的,对我可没什么用。”
少女瞪了他一眼,“快给我搭把手。”
这样的事情少年已经做过很多次,闻言立刻半蹲下来,将双手交叠在身前。
少女轻巧的踩了上去。
少年抬臂将其托起,少女借力纵身跃上了院墙。
“哎呀!”
许是鞋底滑了些,少女的身形一晃,险些掉下来。
“小心!”
少年大吃一惊,立时做好了伸手接住她的准备。
“该小心的是你!”
少女促却狭的笑了笑,抬脚蹬了他脑袋一下,顺利稳住了身形。
“喂,你找死是吧?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少年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完全破坏了自己的翩然风姿。
“一朵,两朵,三朵……”
少女故意没有理睬他,自顾自的摘着花。
“你慢慢玩吧,我不奉陪了。”
少年转身欲走。
“等等!”
少女这下是真的着了慌,匆忙便跳了下来,理所当然的崴了脚。
“我只是说笑的,你怎么当真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先走呢?”
少年慌不迭上前揉着她的脚踝,温言道,“你忘了吗?我对你,向来都很有耐心。”
花落如雨,往事成泥。
那个待她如兄如父的少年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崔异。
“你在什么呆,是在想谁?”
崔异倾身上前,捏住了她小巧微尖的下巴,鼻间呼出的温热气息暧昧的拂过她的面庞。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旖旎万分。
“我是在上元节那日瞧见你的。当时我骑在马上,看到你裹着大红的羽缎披风,脸藏在同色的兜帽下,手中提了盏莲花灯,正兴致勃勃的欣赏胡人表演吞剑的绝活,连我从你旁边经过,都没有觉。”
“你比以前长高了些,眉眼也长开了。”
“你每日清晨要喝一碗鲫鱼粥,配坊门口的芝麻胡饼;午时喜食冷淘和鱼鲙,偶然会差婢女去买些烤梨回来;晚上则吃得极少,一般是用馎饦打了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极了看。不管是坐着躺着,歪着斜着,你的手中总是握着一卷。”
“你很少出门,因为只需坐在家中,就有高门大户的主母源源不断的找上来,求你为她们驱邪。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习得这身本事的。以前的你胆小得要命,天一黑就不敢出屋。若是听到别人讲鬼故事,便会吓得噩梦连连……”
“你是来和我叙旧的吗?”
许含章打掉他的手,面露嫌恶道,“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既然半年前就现了我,那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出来?是想陪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你很有自知之明。”
崔异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就是那阴沟里的老鼠,从里到外都肮脏到了极点。”
“那你就是只掉了毛的蠢猫,也不知你的爪子是否还锋利如初。”
许含章伶牙俐齿的回敬道。
“你……”
崔异一时气结,玉也似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