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凌审言的原话里压根没有‘老弱妇孺’这个词,但凌准不好意思将‘妻子儿女’说出口,才做了下改动。
“咦,这是什么?”
为了防止她继续追问下去,凌准低头看了眼瓮内的情形,迅疾伸出五指,抓了把极富颗粒感的粉尘起来,“是骨灰吗?”
“是。”
许含章只瞟了一眼,就下了结论,“但只是羊骨碾磨成的,并非是人的。”
她将视线更多的放在了大瓮上。
“莫非这大瓮才是用人的骨灰烧制的?”
凌准猜测着问道。
“不是。”
许含章眼睛一亮,面上带着了然的笑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它既不是花瓶,也不是碗碟。
它是瓮。
请君入瓮。
这便是,它作为一个死物,所能给出的最明显的提示了。
许含章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大瓮前,抬手便将它推到一旁,接着半蹲下来,取出袖中的匕,用刀柄把大瓮底下的地砖都细细敲了一遍。
“笃笃,突突……”
凌准也跟着蹲下来,会意的聆听着耳边传来的动静,很快就判断道:“大多是空心的。”
他顺手拉过一张沉重的樟木凳,往空心的地砖上砸去。
二人虽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默契已渐渐培养了出来。
比如许含章在推瓮时,凌准就只搭了把手,并不多话。
而她一动手敲砖,根本无需她提醒,他便晓得集中精神,仔细去分辨。
再比如此时不用他开口,许含章就机敏的向后退了几步,以免被残渣和灰尘溅上。
尽管她知道地砖即使被锤得寸寸碎裂了,也会一股脑的陷进地底的暗道,没机会朝屋子的四角乱飞。
但她还是向后退了些。
为的,就是能让他安心而已。
只听得‘哗啦啦’的数声巨响,地砖果然全数沉入地底。
而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豁口。
“我先下去看看。”
待烟尘尽散后,凌准率先跳入暗道,拿出火石将早就备好的蜡烛点,再踢开了落脚之处的砖块,确定不会硌着她了,才出声叫她下来。
借着火光,许含章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原以为地道会很狭窄,没想到竟能容两人并肩而行。
扑面而来的空气虽不是很新鲜,却没有难闻的腐朽气息。
脚下的泥土是干燥的,除了凌准刚刚踩踏出的痕迹,还有不少或深或浅的脚印,显然是经常有人出入走动。
而此处,似乎是地道的中段,两头各自弯弯曲曲的朝黑暗处延伸,不知是通到什么地界去了。
该往哪一头走呢?
许含章本想提出兵分两路的,但考虑到这桩事件的诸多诡异之处,还是决定带上凌准,一道前行。
“我们先去这边。”
她凭感觉,选择了相较之下更幽深黑暗的一方。
“嗯。”
凌准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声,紧跟在她的身后,并时刻留意着周遭的细微响动,以防陡生变故。
但出乎意料的是,二人已走了好一会儿,仍没遇着什么怪事。
居然会如此平安顺遂?
本该松一口气的,凌准却骤然出了一身冷汗,几乎将他的后背打湿。
只因眼前的地道,忽然变成了自家医馆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