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白了小鱼人一眼,抓着桅杆站稳之后,就缓缓地张开了三角帆。
三层丝绸制作的三角帆刚刚被打开,立刻就兜满了风,正在急速向下游飞奔的竹筏猛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停住,不再向下动弹了。
三角帆的力道非常的大,吃满风的时候,竹筏前部猛地离开了水面,差点把坐在竹筏前边配重的夸父颠下去,慌忙抓住了竹筏才坐稳。
而小鱼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个把大河当做自己家的孩子,在竹筏停顿的那一瞬间就掉进了大河里,旋即,就被河水冲出去老远。
云川见竹筏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开始缓慢的向下游滑动,就把另外一张三角帆给打开了。
这一下,船上的所有人顿时感到了不适,就在刚才他们的目光落在岸上的时候,因为参照物的原因,他们与河流一同滚滚向东,现在,两岸在缓缓的向下,而他们的身体却在溯流而上。
当云川操纵者风帆回到出发点的时候,阿布突然拜倒在地上,不停地朝船上的云川膜拜,一边膜拜一边大喊:“风伯……”
开始只有他一个人在喊,很快,精卫,睚眦带着一群少年人一起喊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鱼人族的人,以及所有岛上居民,都开始膜拜了。
竹筏上行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他坚定地一直向上游游走的行为却真正吓坏了小鱼人。
他在河中奋力游泳,终于追上了竹筏,当他**的跳上竹筏的时候,立刻就学阿布的样子对云川顶礼膜拜,夸父也想这样做,可是,只要他一动弹,竹筏就会变得非常不稳当,所以,他只好坐在竹筏前边,坐在地上将双手按在地上当做膜拜了。
夏天的风比较乱,云川顾不得接受族人的膜拜,而是手忙脚乱的寻找最适合的风向,不断地调整着船帆,这就导致竹筏向上漫溯的速度很不稳当,一会快,一会慢的。
竹筏沿着河道上行了十里地,眼看着前面是一个呈九十度的大拐弯,云川这才放弃了继续探索的想法,收起船帆,于是,竹筏就向下游飞奔。
上岸的云川本来还想着问问阿布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风伯,阿布却不愿意跟他说话,而是匍匐在他的脚下,不断地亲吻他的鞋子,这让他多少有些烦躁。
按照本心来说,云川不喜欢把所有事情都神话,他更加喜欢族人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环顾四周,精卫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的浓情蜜意快要溢出来了,云川甚至相信,现在的精卫即便是拼着怀孕,也一定很想跟他亲近一下的。
睚眦这孩子已经哭了,伸出手想要去抓云川的手,却又快速的收回来了。
其余族人也是如此,一些留在岛上干活的巨人族妇女也吃力的把自己庞大的身子匍匐在地上,嘴里天知道在捣鼓些什么话。
小鱼人的母亲在云川的精心安排下,又怀孕了,当所有人都在顶礼膜拜的时候,只有她把身子靠在一棵柳树上,怔怔的看着云川,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看来,小鱼人的母亲并没有因为怀孕就变笨,相反,她对事物的考量显得更加深邃了。
夸父把云川放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而刚刚还在云川脚下涕泪横流的阿布,这一会已经站在高高地红宫平台上,高举双手仰面朝天,正在大声的向上苍宣告着什么,在他身后,一个巨大的火堆已经起了冲天大火,十几个仆妇正在把松柏枝蓍草,龟壳一类的东西向火堆里丢。
在一个巨大的竹桌上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成条的香肠,整只的火腿,巨大的咸鱼,以及两条疑似刚刚挖回来的夏笋。
云川在被人群簇拥着上了红宫高台,阿布正好把要跟老天要说的话说完了。
对着坐在夸父肩膀上的云川大声道:“风伯在,以后我族必定风调雨顺。”
云川从夸父的肩膀上下来,也站在火堆边上,学着阿布的样子高举双手道:“从此之后,我必定让我的族人永不受风雨之苦!”
说完话,就在阿布的引领下,来到供桌边上,忍痛将竹桌上的香肠,火腿,咸鱼等食物丢进火堆。
眼看着这些珍惜的食物被大火吞灭,云川见四下里无人,就恶狠狠地对阿布道:“多好的粮食啊。”
阿布淡淡的道:“其实您最应该往火堆里丢的是我!”
“这又是为什么?”
“但凡是这种程度的大祭祀,总要往火里丢一个祭祀先一步去找苍天,为我风伯打前站。”
云川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我们还是往火里丢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