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还在会诊,背景声嘈杂,对方压着声音说:“没事,你不要管,上次我就跟她女儿说,让她开个精神证明过来,我怀疑她有阿茨海默症早期征兆,但是她家里人对她很不上心,一直都没去,前天就通知出院,也不同意。你不要和她讲道理,她不听的,她说什么你就顺着她,我开完会就回去了。”
尤嘉“嗯”了声,松下一口气来,“那好,您忙。”
她终于闲下来喝口水,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陆季行没回她。
可能在忙。
他最近总在忙。
以前尤嘉觉得自己就够忙了,每天在科室飞奔,跟时间赛跑似的。有时候到了下班时间被病人绊住了,就不能下班。
现在他比她忙多了,有时候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车上或者飞机上眯一会儿。偶尔给她打电话都捡很小的时间缝隙,说两句就挂。
唉……
尤嘉叹了口气。
趴在护理站翻病历看,和值班护士聊天。
这会儿难得闲一会儿,时间跟偷来的似的。
大约有十分钟左右,有人过来敲了下她的肩,余光里只看得见一抹黑色,她以为是病人找,忙站直了身子,手还在口袋里插着,转身道:“你好……”
抬头的时候,却瞬间哑然,喉咙像被扼住了,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面前的人穿一身黑色休闲装,帽檐压得很低,耳朵上挂着一个黑色口罩,他目光隐在帽檐下的阴影里,带着一点儿隐藏的笑意,声音压得很低,微微俯身道,“听说我老婆要红杏出墙,我来看看她是不是翅膀长硬了。最近很出息啊,嗯?”
尤嘉一下子又想哭又想笑,推着他往楼梯拐角去,压着声音说,“你怎么过来了啊?就这么大摇大摆上来了?没事吗?”
他拨了下她头发,低声说,“想你了,来看看。没事。”
不做点儿什么好像实在可惜。
他话本来就不多,这会儿只剩下……做了。
热汗淋漓,灯光暧昧,眼角的泪被光折射成彩色的光晕,透着迷幻的色彩。尤嘉喘得都要背过气去了,偏偏他还故意使坏。
她求饶似的叫了声他的名字,他似是得逞地笑了下,用一种沉哑的声音,带着撩人尾音问他,“想我了没?”
尤嘉心里直哼哼,谁想你了,鬼才想你了,不想不想不想!
一出口却是很轻的一句,“嗯。”
他笑就越发深了。眼睛微微眯起来,带着细微撩人的弧度,是迷人又危险的那种笑,这形容很搞笑,但似乎很合适。他其实骨子是透着点儿坏的,不过好像全使她身上了。他这个人很慢热,所以看起来总是显得高冷,其实熟了会发现,他其实是有点儿孩子气。
尤嘉莫名想起来这几天看新闻,到处是他的消息,搞得她都觉得自己领证结婚的人和电视上的人是不同次元的。
媒体是怎么说呢!
哦,说陆季行,冷酷!帅!荷尔蒙炸裂!
粉丝更可怕,因为他最近在担任评委,节目上总是冷着脸,给他起了个称号叫大魔王。
把他跳舞的视频截出来,说什么:哇,像大魔王这种,腰力好,速度快,那什么的时候一定……嗯,谁要是能做他女人,一定很幸福。
她一个已婚少女,看得面红耳赤的。
画面感太强烈,一脑补就忍不住脸发烫。
……
陆季行拨开她的头发,问她,“捂着脸干什么?”
尤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没怎么。”她心虚地声音都发着颤。
不能想了,实在是太邪恶了。
“专心点儿。”他舔她耳朵。
尤嘉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她以前在知乎上刷到过一条提问,是问:和明星认识是一种什么体验。
那时候尤嘉想,大概就是很激动吧!明星诶,每天活在镁光灯下的人,现实里也认识,会很激动吧!
现在的话,她会觉得,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见一面都跟地下组织接头似的,出去逛街都不能明目张胆,而且他工作真的很忙很忙,通告安排都要排到后年去了。她想见他,都得从各种缝隙里扒时间。
就像这一次,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怎么见他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春天,那时候穿着薄卫衣送他去机场,有点儿冷,他临走的时候抓了她的手给她搓了搓,呵了口气暖着,然后帮她塞进口袋里,低着头跟她说:“想我了打电话。”
尤嘉“哦”了声,戳了戳他的脸,想说几句煽情的话,最后只是踢了踢地面,歪着头说:“那你早点儿回来,我们科室有很帅的小哥哥,说不定哪天我都忘了你,婚变了。”一年才见几次面啊,跟异地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