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公子说走就走,竟然把姑娘丢下。大户人家的公子真是没良心,如花似玉的姑娘说送人就送人。
“姑娘,你也别灰心。日子总归是要过的,我瞧着那位胡兄弟是个好的。不说别的,就凭那把子力气,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裴元惜突然就想到她们说的那什么男人力气大的事,莫名其妙觉得脸在发烫。
李婶一脸会意,压低着声音,“以后说不定你跟着他还享福。”
“借婶子吉言。”裴元惜还能说什么,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张婶突然抹起泪来,“我…舍不得姑娘。”
短短几日的相处,似乎像是过了很久。裴元惜回望住过的院子,这些日子的相处,仿佛一场梦般不真实。
“这处庄子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来,能和婶子们相识一场我心中很是欢喜。这段日子同婶子们一直做活,我过得很开心。”
“姑娘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李婶讷讷着。
张婶只顾抹泪,不知说什么好。
裴元惜取出一支钗和一支簪子,钗是纯金镶珠的,簪子则是金镶玉的。这是她原本戴在头上的首饰,她分别放在她们的手上,她们惊得不轻,像被什么东西烫到手一般连连推拒。
“姑娘,你…这可使不得…”
“今日一别怕是此生不会再见,我想给婶子们留个念想。”她把东西再次塞给她们,“你们收下吧,对我而言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回忆。”
两人小心翼翼地收下东西,皆是心头突突乱跳。这样的东西她们见都没有见过,姑娘眼睛都不眨就送给她们。
“姑娘,你们以后真的不会再回来吗?”李婶问。
“应该不会。”裴元惜再次回望着身后的院子,虽说是被人强行掳来,但这些天她过得实在是悠闲又惬意。
她没有再来此地的可能,应该同她们不会再见。
相逢一场,也算有缘。
李婶被张婶一哭,眼眶也跟着泛红。若说先前只有一两分真心,眼下得了裴元惜的贵礼那真心自是更多几分。
她对公冶楚道:“胡兄弟,公子既然把姑娘给了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公冶楚已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原本就是一个冷面人,现在黑脸黑皮的看上去更是没有表情。
他没个笑模样,就那么随便嗯一声,旁人瞧着还当他是不乐意。
李婶和张婶都是这么想的,两人的脸上带出一些不满。尤其是李婶,最是一个直爽快言快语的人。
“胡兄弟,不是婶子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公子把姑娘给你,那是看得起你。你看看你这模样黑得跟块炭似的,往那里一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颗被雷劈过的树桩子。从头到脚你没一处能配得上姑娘的,除了一把力气以外。”
张婶抹着眼泪帮腔,“胡兄弟,你李婶子说得在理,你别以为姑娘是公子送你的你就可以轻贱。要我说姑娘跟你真是委屈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公冶楚一句话没说,就被她们一通数落。他那张炭一样黑的脸完全看不出一丝情绪,唯有那双冷清的眼朝裴元惜望过来。
裴元惜忍着笑,故意做出委屈可怜的模样。
李婶把公冶楚拉到一边,公冶楚怕是头一回被妇人拉扯。在裴元惜替李婶捏把汗的同时,他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
也不知道李婶说了什么,他的眼中竟然有一丝错愕。
李婶同样把她拉到另一边,说的是夫妻之间的相处。大意是女人在床上要软,那样男人才会疼爱。又说胡兄弟这样的男人,女人只要把他在床上侍候好了,他定然是个疼人的。
她大概明白李婶和他说的是什么话,不外乎也是夫妻间的那些事。
离庄的路似乎很短,短到不多会的功夫她已经看不见李婶和张婶的身影。她慢慢放下车帘子,努力同闭目养神的男子保持距离。
公冶楚端了程禹的藏身之处,一并处置干净程禹在石佛镇的势力,包括那位致仕多年的冯大人。
从石佛镇到东都城外,约有七八天的路程。
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她不止一次感慨以后的那个自己到底是哪只眼睛瘸了瞎了,怎么可能看上像他这样的男人。
话少,冷漠。
除了那张脸,没有其它的优点。
她实在是想不出以后的自己是被他的哪一样特质吸引住,才会同他成为夫妻,还共同孕育出儿子来。
康氏没有回京,就在京外的庄子上等着。她被劫失踪一事,自然是瞒了下来。那些下人被严令嘱咐过,没有人敢透露半个字。
祖孙二人重逢相见,自是一番泪洒衣襟。
人是公冶楚送回来的,康氏算是放了心。那天的事情她不敢再回想,每想一次都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几乎是在他们被丢进树林之后没多久便获救,然后她见到了儿子,也见到了大都督。最后她住进庄子里,一住就是近一个月。尽管孙女说没有吃苦,但她瞧着孙女变尖的小脸,愣是心疼了许久。
侯府众人除宣平侯外,所有人只当她们祖孙在庄子上住了近一个月。包括沈氏在内,没有一个人怀疑。
宣平侯见到自己的二女儿,只说了一句话:回来了就好。
从二女儿被陛下认为干娘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能力护住她。她备受圣宠时,他提心吊胆。她和大都督扯上关系时,他更是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