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我仍旧听见了这声音,我睁开了眼睛,看见朱阎坐在我的身旁,他摁住了我的肩膀正颇为诧异地看着我。
这时候的朱阎身上也是一身玄色,我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朱阎,你夜间去海边赏过月色吗”我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
他看着我,半晌不回话。
“我去过。”我自己回答着自己。
我确实去过,而且去过许多回。只是我次次都是独自去的,没有人同我一起,从来没有。
朱阎反过来问着我:“你做梦了,看见什么了”
怎么,我很是躁动么怪不得他要过来摁住我的肩膀。
“没有什么。”我稍稍动了动,我希望他能放开。事实上他确实也放开了。
我站了起来,看着眼下的一片房顶,还有隐约的街道。很像很像梦中的那一片海域。
我又看见街道间似乎有许多人在奔走,他们其中有人尖叫着惊呼着。我看着他们身后,并没有发现追逐他们的人。
“水漫了岸边,有不少人受灾了。”朱阎在一旁同我解释着。
灾水灾才下了不过一个时辰的雨,何至于此
“这哪来的水”我喃喃着。
“自然是上游漫过来的。京师河湖不多,城外的护城河一旦暴涨,没有多余的河道泄流,只能漫了上来,淹了周边的人家。听闻此次泄洪的水闸不知为何竟没有大开,怕是有人要被罚的。”
“该罚。淹的不是他自己家,就更该罚。”我不在乎地哼了一句。
然而我又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你怎么听说的,哪里听来的”我颇为怀疑。
“就这样知晓的。”他不愿透露给我。
傍晚天边的红霞像是被火烧透了一般,橙红的颜色仿佛要滴了下来。那光毫不吝啬地洒向人间的每一处角落,包括我身边。我也看清了朱颜的衣衫,在这橙红色的光亮下,像匹绸缎。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梦见他,因为我觉得我大部分时间是不喜欢他的。他同样也不喜欢我,觉得我吃相难看,或者就像他说的,觉得我脑子不好使。
原本我以为我俩会是志趣相投性情相合,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们两个是合不来的。就像长在三途河畔的彼岸花,明明是差不多的,能看得见,也隔得不远,可就是无法站在一起。
我如今也不担心他会不会喜欢晶晶,因为他是有相好的。我对他的敌意其实也在渐渐消退。我也想同他成为朋友,可他次次堵我,次次贬我,令我好生不悦。而且他还诓骗我,明明说想有个妹妹的,可是我方才问他,他又道“不是”。
罢了,我不想管他了。
那在街道上头流窜的人们慌乱无神,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损失那个偷懒的人也过于可恶了。
到了晚间,我又把芊一放了出来。我想同她说些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我觉得,她是乐意的。
早时她饮下了酒如今应该算是消退了不少,我见她的眼神不再飘忽不定了,也不再在我身上游移。
我搬来了许多新鲜的瓜果,出了院门向右方折去便是一家果铺子,有时下最新鲜的果子,我也是才发现的。而且价格不高,正合我意。
然而我差一点忘了,芊一是吃不了这些东西的。它们只能喝水,或者饮酒。还好早时她与晚苏二人斗酒时剩了一坛,我把它搬了过去给芊一。
她攥着酒杯,我便捧着果盘。京师的李子似乎都甜一些,里头是空空的,但是外头却很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