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绛河和蘼芜呆若木鸡,呆呆地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三辆马车,第一辆马车上,青阳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马车里,不停地捣鼓着,马车边上的九夏不停地在催促她:“青阳,你快点,还有好多东西没摆呢。”
“来了来了,别催别催。”青阳边说边钻出脑袋,九夏立马就把手中的三个暖炉递了过去,她的身后,竟然还站着四个丫头,每个人手上都满满当当的拿着一大包裹的东西。
两匹油光水滑的红鬃马套着鞍绳,拉着一辆红棕木车身的马车,老实地停留在原地,但是鼻中却时有喘息,偶尔还打出一个响蹄,喷出一口白气。
马车的车身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四周皆是挂着轻纱,在微风中不断地飘动着,车顶四角还挂着银质的车铃,发出缥缈的铃声。
“啧啧啧,”蘼芜边看边摇头,“绛河,我不在三年,这些丫头可是被你调教的各个都婆婆妈妈的了。”
顾绛河更是有点哭笑不得,连忙上前,一手一个拉住九夏和青阳,“好了好了,你两干什么啊,我们只是出个门,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这是要搬家啊。”
“谷主,你这么怕冷,又这么多年没出过谷,自然要事事备齐全。”九夏理所当然的说道。同时青阳在边上小鸡啄米似地点起了头,表示非常认同。
“好了好了。”顾绛河一手勾住一个,“算我错了,我知道你两个为我好,装上车的就算了,剩下的让她们拿回去吧。想来这一趟,应该不会出门太远。”虽然师父这么说,但是顾绛河的心里却是很明白,十年过去了,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如今还寄托在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身上,不管如何,就当这一趟,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这次有你们两个陪着我,就已经足够了,比这一车的东西还管用。”
知晓顾绛河的脾气说一不二,青阳嘟着个嘴,最后还是从车上跳了下来:“既然如此,谷主出门可得听我和九夏的。”
蘼芜无奈的笑了笑,也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顾绛河的头,也不经感叹,当初被她救回谷中的小姑娘,终究是长大了:“绛河,为师知你此次出门下了很大的决心,只希望你此行,能为你自己,寻得这一副心药。”
顾绛河看着蘼芜的眼睛,闪着明亮的神色:“师父。”
“去吧,十年了,是时候,该找回你的过去了。”
帝都皇城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明玥宫。一弯新月划慢慢滑过明玥宫的大门,停留在了它的顶端,给高墙内洒下了一片朦胧黄色的光。深夜时分,明玥宫内显得十分的安静,远远望去,只有昏黄的灯笼透露着一丝微微的光线。
大殿内,有几根数人环抱大小的红色巨柱,每一根柱子上都可由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
一张巨大的黄花梨几案上,放着一张透亮的九转琉璃灯,五色琉璃所成,机芯缓缓旋转,使得灯火透过层层琉璃瓦,好似照亮了整个寝殿。几案之后,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人。
头上戴着束发的嵌玉紫金发冠,身上着一件金色二龙抢珠箭袖,束着黑色攒花结长穗宫绦,上面挂着一块温泽透亮的羊脂白玉。
一双剑眉下的双目微闭着,仍显得细长,睁开双眼的话,想必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椅子旁侧,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女,手中拿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蒲扇,在为他轻轻地煽动着。
这时,“蹬蹬蹬”的脚步声进入了大殿,声音微轻急促,却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响亮。
来人极速走到椅子一旁,一挥手,挥着蒲扇的宫女立刻会意,无声地行了一个礼后便退下,看见宫女离开,来人腰身自然而然地微微往下一弯,双手交叠于于身前,微微翘着兰花指,臂弯里还放着一把灰白的拂尘,细声细语的轻声道:“皇上,密探来报,温太师已经进入了云中城。”
没有任何的回音,来人不敢有所妄动,保持着微弯的姿势一动不动。
仿佛过了好久才听到一般,肖衍景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沉着嗓子道:“情况如何?”
“温太师进入云中城之前,带去的手下,折了五十个。”
黑金色的深邃眼眸里,忽然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李公公。”
“奴才在。”
“你服侍我父皇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你觉得,父皇当年极力促成云中城,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肖衍景若有所思,右手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擦,嘴上问着话,眼睛却没有飘向身边的李甫振。
李甫振带着黑纱帽子下的头发已经几乎灰白,耳边沿着帽檐垂下的几颗檀香木黑珠,微微晃动着,时不时还相互撞击着,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
“当初先皇能够登基,云中城老城主秋莫远助力最大,当年他在江湖上也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主儿,先皇也是不想放弃江湖这一股势力,所以才有这样的心思。”
“那你说,朕如今这样做,算不算违背了先皇的意愿呢?”一声好似疑问的话从脑袋前方传来,李甫振胸口一紧,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回到道:“皇上盛名,既有如此决断,那便自是有皇上的考量,先皇也必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