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舒虽然是陆家的大小姐,但由于身体原因,长这么大她基本上是没有沾染过陆家的家业。而陆母也不想那些烦心事舞到她面前,也就很少让下属到家里来。 而这些下属,对她的印象也仅仅是停留在小团子时期。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感情。 她们服陆母,但并不一定服她。 如今她提出来的要求,掌柜自然会答应,毕竟是陆家唯一的千金,再加上还有陆母的交代。没有人会不敬她,但有多尊敬,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就有人把账本呈了上来,掌柜的和几个伙计站在一侧,静静的等待她发话。 陆云舒随意的翻了几页,记账的方式并不难,就是略微有点繁琐。今年刚开始不久,账本上也没有多少数据,要看的话一下子就看完了。 抬眼看了一下无所事事的某人,她转头看向掌柜,“给这位姑爷找点事做吧,让他去前面帮忙抓药,熟悉熟悉药铺。” 掌柜的表情很自然,一点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什么,而是从容的叫来了伙计,让伙计带着柳青云去前面。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主子都说了,若是大小姐有需要,属下定然鼎力相助。” 柳青云跟着伙计离开了,出去前还回头看了陆云舒一眼,对方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不知怎的,心里头还有一点点小失落。 药铺的生意挺好的,也有李大夫坐诊,只不过他们主要还是以供应商为主,所以看病的人也不多。 他也明白她的意思,作为陆家的姑爷,肯定是不可能在这里当学徒的。但是如果想要学到什么,就必须要要有实践。 实践不了的话,那在这里多看看也是可以的。比如熟悉熟悉药材之类的。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他看向伙计。 伙计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有些不太明白陆家大小姐的意思。这好好的新婚夫郎,怎么就被赶过来干活了? “这样吧,姑爷,这边的药材需要整理一下,您就先在这里整理药材就好了。” 算了,摸不透陆小姐的主意,那就好好对待就好了。反正也是让他来帮忙,又没有给他多重的活,事后就算问起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行。” 对于药材,他确实是有点不算太熟悉。一直纸上谈兵的话,还是有些欠缺。 药材铺里的药材味很浓,对于不喜欢药材的人来说,闻的让人想吐。但是对于药材有兴趣的人来说,他们会专门去闻药材的味道,从这些味道中分析出药材的类别。 光是在这里一站,他就闻到很多熟悉的药材香,有些还是他曾经服用过的。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遗憾。 屋内,陆云舒随意翻了翻手里的账本,记录的很清楚,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就算有一些问题,也是一些小问题。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底下的人会起贪念是正常的,一点点小数据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是贪的太过,差不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 陆母肯定也知道这些道理,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稀里糊涂应对过去就是了。 掌柜的长着一张朴实无华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憨厚,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精明,让她多了几分笑面虎的感觉。不过能当上掌柜的,自然不是什么傻白甜。 陆母信任她,那陆云舒也不会去自讨无趣。既然是要接管这些生意,这些老人最好不要得罪。 “我记得咱们家最大的药田是在黎县附近,明儿个准备一下,我打算去视察一下情况。”实地考察才能知道真实数据,虽然这些人是陆母的心腹,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所有的信任放到外人身上。 掌柜见她不是在开玩笑,便应了一声,不过还是有几分担忧,“小姐,您的身子……” “无碍,让李大夫跟着便是了。” 李大夫是聘请过来坐诊的,平日里的活也不多,大部分病人都去医馆看病。所以她偶尔出去一趟,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是最近换了药方,还是因为天气回暖,还是暖玉和符纸起了作用,亦或者冲喜真的有用? 她自己都感觉的到,这具身子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刚穿来那会儿,就感觉哪哪都不得劲,身上似有千斤重。 但是现在,呼吸顺畅了不少,走路也不需要全程由丫鬟扶着,就算是出门,也不用防护的太过了。 总之,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而去。 “掌柜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这儿这么多人看着我,倒是让我有几分不自在了。我就在这儿歇息片刻,待一会儿便会离去。”
“小姐这是哪的话?这是陆家的产业,小姐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过我确实还有事,就先忙去了。小姐所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如月如星这两个丫头。” “好。” 店里确实忙,不忙的通常是那种赚不到钱的小店。掌柜能挤出时间来陪在这里,已经是对这位小主子的尊敬了。 陆云舒倒不是来找茬的,所以行事方面,只要舒服就行。 她本人没有什么大能力,之前是个社畜,如今成了富二代,怎么着也不能让这家族产业落魄了去。前面的人都已经栽好树了,只要她不作死,日后怎么着都好乘凉。 后院还有屋子,有个院子是专门给陆母准备的。院子不是很大,里面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平常如果忙的话,陆母就会在这里睡下。那小房里,还放着很多东西,没怎么收拾,应当是不想让别人进来。 陆云舒进去的时候,除了梅香跟着,其他人都在外面侯着。 桌上摆了很多账本,应该是拓印的,不是原件。也有不少信,是别的地方的掌柜寄过来的。 而在桌旁的不远处的墙壁上,摆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位男子,笑的温和,与她有几分相似。右下方写了几个字,吾夫雅君。 记忆中的这个爹是很温婉的一位男子,没有所谓的离经叛道,也没有与世俗不同的想法,有的只是作为这个时代特有的温良贤淑。 他是一个好父亲,也是知道好夫郎。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但这些平平淡淡里的柴米油盐,又何尝不是一种情感的联系? “主子对主君是真的好。”梅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成婚这么多年,家中除了一位主君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侍君。虽然有一位女儿,但是女儿体弱多病,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但她并没有因此产生别的想法,女儿体弱,那她就创造条件让女儿能够继续活下去。女儿就是她挣钱的动力,即便是之后有了很多钱,也依旧没有产生别的想法。 不少人前仆后继的想要做陆家的继室,但陆母不为所动,她怕继室不慈,委屈了她的女儿就不好了。 陆云舒眼眶微微湿润,作为一个母亲,陆母做的实在是太好了,回忆里的一切,并没有作假的成分,这也导致她脑海里出现回忆时,会不自觉感动的原因。 “我有点乏了。” 梅香了然,“小姐,床铺已经布置好了,过去就能休息。” “嗯。” 陆母大半的时间都是花在行商上,剩下的大半时间都在家里,这儿的房间,不过是临时落脚点而已。屋子里虽然有人打扫,但因为不常住,所以有些东西也不是很齐全。 房间里点着熏香,外面划着寒风,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炭盆里着的木炭没有多少白烟,也没有洒落多少灰尘。 被褥应该是被换过,看起来很蓬松,只是躺进去一会儿,人就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梅香在一旁侯着,其他人则是安安静静的待着,等着主子醒来。 陷入沉睡的陆云舒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小时候,确切的来说,是原主小时候。 原主的父亲心疼小云舒,带着她到处求神拜佛,但是因为小云舒的身体不好,就不能跑太远。 他是个固执的男人,旁人说吃斋念佛可以为孩子积福,他照做了。明明自己身体因为难产而落下了病根,却为了孩子不顾自己的健康。 最后还是陆母阻止,积福这种事情她来做,他只需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有一年,小云舒似乎是陷入了梦魇,那天晚上发起了高热,整个人无意识的哭泣。那哼哼唧唧的声音,没一会儿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整夜的守在床边,但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大夫也只是给了几副药之后,说是听天由命了。 陆父不肯听,只是一个劲的说云舒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云舒。 那时的他们并没有换大院子,门口的敲门声很快就听见了。 陆母出去,见是一位穿着道袍的老者,便恭恭敬敬的招待了一下。 却听对方所言,需一步一跪一虔诚的去到城外一座小庙中,求得一枚符纸,便可解了小儿梦魇。 那时候的陆母实在是没办法了,便信了那老道的话,从家门口一步一跪的去到城外小庙,得到了一枚黄符纸。 说来也是很巧了,黄符纸刚戴上不久,小云舒身上的热度也逐渐消退,慢慢的恢复到了之前的情况。 不说健康,但好歹没有那么恶化下去了。 只是陆母再想去
找那老道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迹。 而上次陆母回来也带了一张黄符,她随身带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陆母的爱女之心,那是不可能质疑的。在这种时代,能有这样一份情感,是她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