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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嘴

翌日。 三班内。 “周六烂尾楼!?” 宋达啪嗒一声,嘴里啃过半的面包砸落在桌,椰蓉肉松洒满了路炀卷子,可疑的齿痕险些带着口水碰上路炀手背。 路炀嫌弃地用笔一戳面包,眯着眼睛冷冷道:“你脏不脏。” “我还没嫌你卷子上有笔墨没干呢!” 宋达哼哼唧唧地拎起面包咬了口,又拽着椅子凑上前追问:“你还没说呢。怎么突然想要跟那个傻逼较量了?跟周姨说了吗?” 路炀略过前面那句,随口道:“没说。” 虽然很多年前就深刻了解了路炀这种“关我屁事,不服就干”的性格,但此时此刻,宋达还是没忍住,满脸钦佩地冲对方竖起大拇指。 “你也可真够行的,周姨前脚刚跟你说完别搭理曹卢围那傻叉,你后脚就当场给他下了挑战,”宋达满脸感慨地叹了口气,好笑道:“真是浑身反骨呢炀哥,回头被周姨发现指不定血压药狂飙二百八了。” 周妙如平时并不阻止路炀玩滑板,恰恰相反,路炀基础技术有一部分还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但这份支持仅限于偶尔放松滑两下,进行一些不那么危险地操作。 如果说是涉及到竞技方面——尤其是跟曹卢围这种出了名的腌脏份子比,十之八九第一反应是先掐着人中把路炀滑板没收了。 然后再给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的路炀他妈打小报告。 到时候别说去烂尾楼应战了,三班和601寝室恐怕都得遭到远程监控安装的申请。 从此往后,路炀的身影恐怕无时不刻都会出现在远在他国彼岸的路炀他妈的手机里。 “所以才不能跟她说,” 路炀顿了顿,抬眼嘱咐道:“你也别跟她说漏嘴了。” “废话,我是谁,我还能给你说漏嘴了不成。” 宋达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拍了拍,三下五除二咽下面包后,才愤愤道:“周六几点到时候别忘了跟我说,我也要去。” 路炀一顿,用眼角余光掠他:“你去干什么?” “我昨晚不是送周姨回去么,中间趁机打听到了,据说曹卢围那傻叉技术不怎么样,面子是出了名的好,而且最喜欢被人捧着吹着装逼。这种性格的人遇到比赛,极大概率会叫上一大波人,你作为打趴他的对手怎么能在这上面输了呢!” 宋达把塑料包装团的咯吱作响,兴致盎然道: “再说了,我可是你这辈子最好的铁子,上次你人生中的第一次直播我没赶上,还被贺止休鸠占鹊巢了,这一次我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缺席?” “……滚,” 路炀眉角在贺止休名字出来的刹那猛地一跳,硬邦邦道:“那是凑巧碰见,他是跟卫一一合作的。不会用成语就闭嘴。” 宋达丝毫没觉察到路炀异样,闻言嗐了一声:“差不多差不多。” 差不多个屁。 路炀冻着脸 想。 见鬼的鸠占鹊巢, 说得好像他跟贺止休有点什么似得。 “话说贺止休他人呢, ”宋达忽地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了路炀身边地空座上,“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 路炀停下笔,视线随意在身旁座位一扫:“去办公室了。” 宋达愣了愣:“被老班叫走?” 路炀点了点头。 昨晚路炀奉班主任指令,拿着放行条走的正规通道,最开始是打算速战速决,赶在晚自习上课之前了解完情况就回来。 结果没料到不仅遇上卫一一和庄小品一行人,还碰上了曹卢围,速战速决彻底沉入河底不见踪影,等再回校时,天色擦黑的回寝都是摸着黑走的。 当时班主任已经开始漫天找人了——主要是找贺止休三个偷渡还旷课的。 但凡再迟十分钟,恐怕已经拨打电话准备通知家长了。 于是最后,除了路炀这个合法外出的人之外,其余几人在走廊上当着全班的面挨了顿臭骂,以及再次喜提了八百字的检讨。 宋达啃完面包,又从路炀笔记本里撕了张纸,苦着脸开始写检讨,边好奇问:“不是昨天就挨完训了吗,怎么又把他叫过去了。” 他顿了顿,忽地想起什么,不由压低声音悄声问:“不会是知道他打架了吧?” “应该不是,” 出乎意料地路炀没有敷衍,格外清楚地回答道:“一起被叫过去的还有锦之和季炎。” 说曹操曹操到。 路炀话音刚落,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闷笑声。<

> 紧接着是贺止休颇为困惑的反问声:“有那么像么?” “确实是有一些,” 锦之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罕见的掩不住,只听他言辞委婉地说:“主要你正好就在嘴角边,还肿肿的,就很容易想歪到其他地方去。” 宋达活像修炼成了顺风耳,当即一脸八卦地倾身拉开窗户:“什么地方?” 只见一墙之隔的走廊上,贺止休与锦之、季炎三人正站在门口。 大概是因为刚从办公室出来的缘故,两位平日里校服总是没个正形的alpha此刻难得无比规矩地将拉链拉至胸前,贺止休更是少见地将头发零落洒下。 晌午阳光下,少年黑发被微风吹得轻微晃动,随意往那儿一站便让人挪不开眼,刚停下脚步,已经吸走了不少路过同学的注视。 或羞涩的,或好奇的。 甚至还有犹豫着想上来搭讪,又因为唇角那经过一夜发酵成功微微肿胀、乍一看无比清晰的伤口,与垂落在身侧的创可贴而犹豫不决迟迟不见动弹。 挣扎片刻后,女生最终还是红着脸,拉着小伙伴快步离开了。 “什么肿肿还想歪,” 宋达一脸按捺不住好奇地追问:“庄小品贼喊抓贼去告发你们了吗?还是昨晚打架东窗事发了啊?” “不是,庄小品今天听说 请假了, ” ??, 转而悄悄打量了下贺止休,脸上浮出几分迟疑:“不过他的伤被老师看出来了,就是嘴角那个。” “啊,”宋达惊讶道:“那还没被发现么?” “没有,老师误会了。” 路炀也难得抬起眼,罕见地主动问了句:“误会什么?” 误会什么锦之还没来得及说,走在后面的季炎直截了当地接了话:“误会他早恋了,班主任问他是不是昨晚偷偷出去跟人亲嘴,把嘴磕成这样了。” 路炀:“…………” 宋达更是啪嗒一声,手里的笔当场摔落在地。 在顷刻的愣怔后,他没忍住爆发出一声惊天爆笑,惹的四面八方又是一阵好奇注视。 “真的有这么像么?” 贺止休罕见地显出几分毫不作违的困惑。 宋达也不知道被戳到什么笑点,捂着肚子笑了足足半分多钟,直到因为太吵而被路炀伸腿踹了一脚,才终于咳嗽着停下: “本来觉得还好,老班这么一说,你别提,还真差不多。” 贺止休眉峰一扬。 “所以你后来怎么解释的?”宋达拂去眼角的生理泪水,气若游丝地问:“晚上睡觉不小心撞到的?” 谁知贺止休说:“没解释。” 这下路炀都忍不住愣了:“什么意思?” “就是没解释是不是亲的,不过也没承认就对了。” 贺止休干脆手肘撑在窗沿边,定定看着路炀,白昼光线到底还是更比手电筒的光要清晰的多,唇角那处轻微红肿的伤口在此刻变得格外显眼。 宋达不由问:“为啥不解释啊?” “这地方太微妙了,总不能说被手机砸的,毕竟那不就暴露了我晚上熄灯不睡觉偷偷玩手机这件事么?” 贺止休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除此之外不是打架就是早恋两个选项,跟校外与人起冲突比起来,后者明显要强多了。” 宋达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要是被发现是打架,咱们几人——估计连带路炀跟锦之都跑不了得挨怀疑了。” 应中校风还算稳健,弥勒佛虽然对肢体冲突之类的打架事件,处理起来力度比不上口头人身攻击、与恶意孤立霸凌等等精神性的伤害。但那也仅限于校内冲突。 校外冲突——尤其是无缘由旷课的情况,最终处理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包括但不限于处分,直接叫家长面谈,乃至于劝退等等。 这也是庄小品一行人明知昨晚吃了亏,今天却依然没有吭声、甚至是直接请假不来的主要原因。 成绩不好在校内浑是一回事,挨罚又是另一回事。 “昨天真的对不起啊,” 这时旁侧的锦之突然说:“要不是为了来找我,你们也不会碰上那些人,还打了一架闹到了……所里去。” 身后的季炎登时眉峰一拧,满脸不高兴地扬手轻 轻一拍锦之后脑勺:“又不是你的错, ” “??, 跟你没关系哈,” 宋达也跟着安慰了

句:“其实这事儿追根究底还是冲着我们来的。庄小品那般怂货不敢来找我们,就故意找你开刀罢了。” 路炀也抬起眼:“他们是不是找你好几次了?” 锦之一愣,显然没料到路炀会突然问这个,迟疑片刻还是点了头: “是有几天了,最开始是故意装作我们班的,然后问郭姨——就是小餐馆的老板娘,我的周岁年龄。郭姨没想那么多就说了,结果他们就说店内违法雇佣未成年什么的,要曝光,让生意不能继续下去;要么就必须让老板娘辞退我。” 应中的特招贫困生不多,且为了照顾到学生个人心理健康以及防止出现孤立事件,所以学校并没有公开特招生的名单。 但锦之却因为要外出兼职的缘故,没办法不让人知道。 即便餐馆背离美食街,平日没什么应中学生去,但毕竟地方就在那,时间长了总会有人到,也总会有人认出来,那位成绩仅次于路炀的学霸在偷偷打工。 “当时情况太着急了,所以也没细想,就想着先请假几天看看应付完检查再说……” 锦之小声道:“结果没想到昨晚他们就带着卫一一来了。” “今天我陪你一起去,”季炎皱着眉沉声道:“他们再敢来次试试看。” 锦之轻轻眨了下眼,似乎借此悄悄掩去了点细不可查的情绪,继而笑道: “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昨天路炀的话我查了,是真的。如果真来了我也不怕他们了,我问心无愧地给自己赚生活费,妨碍不了任何人。” 路炀视线不动声色地在锦之与季炎身上一扫而过。 紧接着就听锦之又说:“而且算了吧,你身上的伤不是还没好么?” 宋达一愣:“啥,季炎你也受伤了?” “……” 季炎当即矢口否认:“我没有……”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锦之打断道: “是呀,胳膊肘破了个大口子,还有额角那边,被洪新给撞了。昨晚回去时我们还去小诊所看了看,医生说幸好没吐,不然可能就是轻度脑震荡了。” 宋达嘴巴张出一个大大的“哦”,目瞪口呆 :“牛啊,再加一个贺止休——咱们阵营唯二俩alpha居然是挂彩最多的。四舍五入,是不是说明你们是最菜的?” “去掉四舍五入,”路炀忽地淡淡接话:“就是最菜的。” 季炎:“…………” 他当即气急败坏地想反驳,偏在这时上课铃乍然作响,锦之连忙憋着笑意推走了满脸不爽的同桌,笑着跟路炀道了别。 后门开了又关,人流穿梭来去嘈杂不断。 等宋达也抱着没写完的检讨回位后,贺止休还依然杵在窗外半天没动静。 眼见走廊外都快没人了,路炀终于 尤为吝啬地给了贺止休一点余光: “站岗上瘾了?” “那倒是没有, ?(格格党♂学)?, ” 贺止休顿了顿,忽地在左右逡巡了两眼,确定没有老师在后,干脆手掌一撑,众目睽睽之下陡然从窗中翻身而入。 路炀再眨眼时,alpha已经拉过椅子,在眼前缓缓坐下了。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路炀眯着眼冷冷瞥他:“待会别叽叽歪歪再喊手疼。” 贺止休不假思索地接话:“那我嘴疼。” 路炀:“……” “真的有那么像么,” 贺止休说着,又没忍住舔了舔唇角处地伤口。 经过昨夜的处理,本就不严重的伤口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此刻舌尖只能舔到一股源自清早涂抹的西瓜霜药粉时,残留下的苦味。 大概是又想起方才在办公室时候班主任问的话,他没忍住笑道: “我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问,都懵了。” 路炀不动声色地在嘴角处一扫——大概是因为处理及时的缘故,并没有留下淤血、青紫之类,一看就知道是打架斗殴造成的痕迹。 但发红的肿胀却很明显。 确实是像的。 乍然望去仿佛被人不小心用牙齿磕碰到那样。 “我怎么知道。” 路炀收回视线,按下脑中莫名涌起的一些关于昨夜的画面,连带声音都变得有些不大自然。 好在教室的喧杂将他声音中细微的变化遮了个彻底。 他顿了顿,又冷硬地补充了句:“我又没亲过。” 贺止休仿佛没料到他

会突然这么说一样,登时愣了下。 片刻后,他才缓缓回过神,顺口般接了句:“好巧。” 前桌陡然朝前拽了下椅子,刺耳的拖拽声恰好盖过了这一声低哑的话语。 路炀没听清,狐疑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好巧,我也没亲过。” 仗着老师还没到,贺止休用那只昨夜被路炀亲手仔细清理过伤口、此刻三个创可贴依然贴的整整齐齐的手托住了下巴。 薄唇翕动间,唇峰避无可避地从略显粗糙的布面上擦过。 alpha不动声色地对上同桌的视线,恍然朝前倾身靠近,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悄悄问: “……你有好奇过那是什么感觉么,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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